“狠毒不狠毒,你的马是我的了!”贵木的球杆划出一个完美的扇形,是一个长球的动作,他的伴当们已经驰向了对面门前射门的位置。
“啪!”清脆的一声响过,丹胡“啊”地惨叫了一声,捂着红肿的脸退了出去,比莫干坐在马背上,闭起一只眼去瞄自己的球杆直不直。所有人都愣住了,是比莫干出手打了丹胡一记耳光,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台戈尔大汗王在青阳的势力,和大君谁强谁弱,很难说得清楚,虽然不是名义上的部落之主,可是进金帐不跪,也不听从大君的调遣,是和大君平起平坐的人。
“我不跟你说!你把阿苏勒交出来!我跟他拼个输赢!”丹胡气喘吁吁地指着比莫干的马后,“那个狗崽子敢踩我的脸,我要跟他比刀,我绝饶不了他!”
“狠毒!”比莫干大喝。
“嚓”的一声,双杆交错。松木杆承受不住贵木的劲劈,立刻折断。
他已经解了衣甲,只穿一条马裤,露出上身线条分明的肌肉,身上尽是热汗。
“哥哥好快的‘雷’!”铁由在远处大喊。
他转过脸又对丹胡露出安抚的笑容,“丹胡,你若是跟世子有什么冲突,就该去和大汗王还有大君说。这样私下打斗,我们都是帕苏尔家的子孙,不是为祖宗丢脸么?”
一名金帐宫的侍卫驰马而来,高举着马鞭大吼:“快!快!大君传令,王爷王子和将军,各家首领,都要到金帐觐见!已经响过一通鼓了!”
“夔鼓,夔鼓,金帐的夔鼓!”伴当喊了起来。
一匹白色的骏马带着疾风,忽然插入,瞬间把阿苏勒他们遮在了马后。
震耳的欢呼声响了起来,看了许多年马球,却没有人想到过这样的射门。
比莫干不理他,转过头对着旭达罕冷笑,“不帮他?台戈尔大汗王不会怪你么?”
丹胡喘着粗气,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的世子,看看,你们的世子踩了我的脸。什么人敢踩我的脸?我生下来,我阿爸都不敢打我一下!你们谁有胆子拦我,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丹胡做得不对,大哥出手惩罚,我看罚得很好。”旭达罕不动声色地回应。
“几家王子都在这里赛球,你们是什么人敢冲撞?”
“什么事?”比莫干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比莫干看他发狠的样子,笑了笑,把手中的东西扔在他脸上。丹胡接住了,乌黑粗大的一条,是一条辫子。丹胡不解地看着比莫干,比莫干手里还剩一块宝石,阳光下璀璨耀眼。
旭达罕不答,回头大喊了一声,“贵木,这场我们好好打,若是胜了,大哥就把雪漭送给你!”
黑色的哨马迅疾地驰到比莫干马前,马背上的伴当滚身下马,“大王子!”
丹胡也站了起来,裤子却没有落下。他没有丢尽面子,喘息两声,额头的筋跳了跳。
马蹄声乱了,三匹马从草坎子对面登了上来,奔得急促。球场周围护卫的武士们张开长弓,警觉地围堵上去。
广阔的球场上只剩下阿苏勒和他的伴当们。巴鲁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主子的肩上,风卷了过来,阿苏勒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战栗着仰望天空,久久也不动一下。
比莫干忽然一把抓起铁由的衣襟,把他推到了一边,“别挡我的路!”
“打球?”比莫干斜眼扫过全场,“好!那么我们也不必浪费力气,一球定输赢。我比莫干有的,随你旭达罕要什么,我都赌得起!”
“是哪家王子帐下的人,是哪家王子帐下的人?”巴扎勒着跑疯的马大吼。
铁由指挥着伴当,跟在他马后,只觉得大哥走得分外地慢,像是怀着什么心事。他刚想凑上去问问,比莫干已经勒住了马,停在阿苏勒的面前。
旭达罕含着笑,笑容恬淡,对着大哥审视的眼神。
蛮族刀术,通行的是“九技”,分别是顺斩逆斩、顺切逆切、左右中平、雷、逆劈竹和刺,所有刀术都是从这九个基本的动作演化而成,比莫干以坐马震地弹起了马球,而击球的动作则是纯正的剑术了。
“哥哥,哥哥。”铁由策马上来,挡住了比莫干,“消消气,别跟孩子一样见识。”
比莫干遥遥地看着远方,也不低头去看,声音淡淡的毫无感情,“阿苏勒,很长时间没见你,病都好了吧?”
贵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球杆,狠狠地把它抛在地上。旭达罕驰马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废物!”带马经过阿苏勒面前的时候,贵木低低地喝了一声。
“笑话!”
“杀、杀……杀人啦!杀人啦!”丹胡不顾一切地惨叫起来,捂着头顶飞一般地跑了。伴当们呆了一下,提着裤子追了上去。比莫干也不追赶,勒马原地放声大笑,看着狼狈的一群人冲上草坡,其中一个被落下的裤子一绊,一个滚儿栽了下去。
“轻易认命,也不配姓帕苏尔了。”旭达罕还是一如往日的冷静,“玩了才知道!”
丹胡惊恐地扑倒在泥土里,伴当中没有一人来得及拔刀。雪漭舞蹈般在丹胡的人马中折返,比莫干的长剑随着手腕转动,凄冷刺骨的寒光压在头上,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比莫干带着笑声兜了一圈,重新回到阿苏勒的面前。
丹胡的伴当们放开抱头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忽然觉得腿上生凉。他们所有人的裤子都脱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