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演得投入,雷风顿时闭嘴。有尹则在,果然他不说话就对了。
他把那些纸片一页页摆开:“雷警官帮我联系上了出租车司机,他对那个醉醺醺抱着一只小狗的女人很有印象,于是告诉了我们你下车的地址,我们就找到了小区,再问了物业保安,就找到你了。你看,这是出租车司机的证词,怕你不认账,事发当时我立刻让周围目击证人留下联系方式,这三份是目击证人的证词,证明你对我施暴并抢走了我的狗。”
高语岚一呆,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好说话?
高语岚一噎,说道:“反正你口说无凭,带着警察来也没用!”她比划着自己的胳膊:“你看,你比我高比我壮,就我这细胳膊,还能从你那抢走狗,还把你打到坐轮椅,谁信?”
真的假的?
石膏男拽拽地把身份证掏出来甩在茶几上,警察先生也把证件拿出来让高语岚看了一眼。原来石膏男叫尹则,而警察先生叫雷风。
高语岚虽然心虚得不行,但也不愿示弱,瞪着双眼回视过去。
高语岚这个时候才想起旁边坐了个警察。
原来喝醉了,记忆也乱来了。早不想起,晚不想起,等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她才想起来,这下要怎么补救才好?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认真问雷风:“警官,你说我这事,警察会管的吧?”
高语岚偷偷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里滋润泛起了水气,就开始装可怜:“我昨晚真的喝得很醉,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尹先生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真的是我干的,我愿意负责。话说回来,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可怜的人。我以前就是被人陷害,迫不得已离开了老家,独自到a市打拼的。结果昨天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我又被人陷害了,丢了工作,对了,还有还有,我在上一家公司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雷警官既然在这,我顺便问一问,我被陷害的事能立案吗?”
高语岚权衡着局势。按理说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人家又是有备而来,证据都找好了,她不和解不行。可这五位数的医药费确实是太高了,她没钱,又刚失业,她实在是赔不起。
高语岚白他一眼,继续往下说。她把昨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她怎么独自在a市奋斗,没有朋友,没有家长照顾,辛苦上班,勤勤恳恳,但是公司却无情无义听信谣言解雇了她。她受了很多委屈和酸楚,她把自己说得真的难过起来,半真半假流下了眼泪。
高语岚傻眼,不会吧,要不要这么周全,这么短时间里连证人证词都找齐了?
“要证据?你是想赖你没做过?那我家馒头怎么会在你家里?”尹则质问。
高语岚学着尹则夸张的一张双臂:“包子,包子,来!”
高语岚看了看一旁正自己跟自己尾巴在玩的馒头,心一横,装傻说道:“我怎么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我喝醉了,一起来就看到它在我家里。也许是我昨天在路上看它流浪所以捡回来的呢?还有,你怎么证明这狗是你家的,你叫它馒头就行了吗,我还叫它包子呢。”
谁会愿意去局子里喝茶呀?!高语岚当然选择在自己家里谈。
可尹则又指指那个医药费单据:“反正你欠我这个数,要是赖账,我再告。”
其实刚刚一坐下,高语岚就认真看了看尹则的脸。他朗眉星目,仪表堂堂,虽坐在轮椅上,但也能看出来他身形颇高大。高语岚不记得他的样子,但她脑海里闪过昨晚她冲过去摸了某人脸一把,然后踹了他两脚,抱起狗就跑的零碎片段。
高语岚原本看警察先生表情软化,心中暗喜,可旁边这个尹先生阴阳怪气一说话,好像整个局面又变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总会碰上这样的事?
这警察先生在两个市民中间也太没存在感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
还敢偷偷骂人?尹则微眯眼,对上高语岚的眼睛。
想着想着,高语岚又恨起那个温莎来。
尹则还没完,他趁胜追击,又说:“你刚才露了个馅,你说把我打到坐轮椅,请问,你怎么知道我原先没坐轮椅?我说你打了我,可没说我坐轮椅是被你打的。”
警察先生和石膏男进了屋。高语岚没敢拦,因为石膏男说在这里谈或是去警察局聊都可以。
高语岚忍不住瞪尹则,却见尹则一挥手,对雷风说:“警官,我不告她了。”
馒头在地上听到它的名字,抬头看看他们。
都怪她,要不是她陷害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失业。不失业就不会去买醉,不买醉就不会发酒疯。对了,是温莎在电话里怂恿自己去找男人的,都是她的错!
尹则冷冷一笑:“我家的狗没节操,你得意什么?”
高语岚暗自咬牙,尹则眨眨眼睛,接着道:“你这个事情太好玩了,我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我来帮你吧。你不是要找个男人装成男朋友杀回去摆摆威风吗?你看我怎么样?不过丑话说前头,我只冒充一下下男友,不能当真,不然我亏大了。”
尹则接过名片仔细看,看着看着,声情并茂地说:“太可怜了,真是跟我一样可怜。”
高语岚盯着那五位数的医药费看,这是什么医院,吃人黑店吗?
尹则在一旁哈哈大笑:“你是受冤枉专业户吗?”
高语岚把证件还了,面无表情的问尹则:“你有什么证据?”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尹则笑了:“你真是有趣,我就喜欢有趣的。”
不过此刻因为尹则点到了他的名字,雷风终于还是开了口:“这件事证据确凿,如果你们双方不能达成和解,尹先生执意要告你的,我也只好带你回去调查。”
“证件先给我看一下。”虽然心里惊疑,但高语岚还是佯装镇定地问。
雷风一脸黑线,这女人说的话也不知真的假的,怎么说话风格感觉跟某人很像。他瞄了一眼尹则,正不知该怎么答,尹则开口了:“你有证据吗?”
高语岚抬眼看他,慢吞吞的答:“你想太多了,我这是合理推测。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个受伤的大叫你打了我,肯定会以为他说的就是身上现有的伤。不这么推测的那人肯定是傻子。”
“哟,挺嚣张,还带推理分析的。”尹则夸张地挑着眉毛,然后脸色一整,也不知从哪摸出个牛皮纸袋来:“要证据是吧?你看!”
高语岚拿出包包,从里面掏出她和温莎的名片来:“你看!这是我们公司,就是这个女人害了我,雷警官到公司里一问就知道,那里全是目击证人。昨天我心里难过才会去酒吧喝酒的,而且这女人还打电话来,趁我喝醉了刺|激我,说她不会替我澄清这事,有本事找个男人去公司,让大家知道我的对象不是女人。所以我一冲动,酒后乱性才做错事的。”
他拍拍那些证词和医药单据:“总之,你得赔偿我医药费,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不然就让雷警官抓你去坐牢。”
雷风一愣,怎么话题转这么快?
那尹则又接着说:“这一份是医院的验伤证明,因为你对我残酷殴打,致使我脚腕骨裂,韧带扭伤,现在打了石膏,起码一个月都靠这轮椅,这是医药费的单子。”
他从纸袋里掏出几张纸:“你昨晚先是过来摸我的脸,我让你别乱来你不听,然后就发脾气踢我,我绊到了台阶,扭了脚,你抱起我家馒头就跑。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你跳上去就逃了,我没来得及追,但是车牌号我记下了。”
高语岚神气的一昂头,一副“怎么样”的得意表情。
馒头相当配合的摇着尾巴就过来了,坐在高语岚脚边亲热地靠着。
现在看来,那个某人,就是他了。
高语岚看看尹则,又看看雷风警官,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真的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