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中神色慌张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缩在只有一张大床的屋子里,小女孩的眉眼酷似罗强。
所以,当萧语珩在电话里虚弱无力地说:“哥哥,救我。”时,身在签约现场的他,连一句交代都没留下,冲出了会议室。
稳稳行驶的卡宴里,缩在副驾席上昏昏欲睡的萧语珩被突来的手机铃声惊得睡意全无。顾南亭似乎有些懊恼没把手机调成静音,微微蹙了下眉,目光触及来电显示,他以耳机接通电话。
不可能。
然后是顾南亭:“我没判断错的话,沈俊会在你下桥前出现。”
正常下桥是不可能了。车速丝毫未降,顾南亭手速极快地猛打方向盘,卡宴在禁示跨越的标线提示下直接调头,与此同时,他对一脸迷惑的萧语珩命令道:“坐到我后面去!”
罗强神色陡然一变:“你怎么她们了?”她们,是他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他的妻女。
他不急不缓地掏出手机,边翻找着什么边以漫不经心地口吻说:“你既不想和沈俊同流合污,又不愿坐牢,无非就是为了这娘俩。”话语间,手机递到罗强面前。
手术室门开启,他快步迎上去,医生却残忍的说:“孩子没保住。”
罗强沉默。
前面那辆该死的传祺却对喇叭声充耳不闻,而且,不仅没有避让的意思,反而占据了两条车道曲线行驶,使得卡宴无法超车。
罗强被赫饶追捕,绕来绕去也逃不出城,慌不择路之下居然潜进了一家酒吧。赫饶边带人冲进酒吧边给萧熠打电话:“萧哥,罗强刚刚进入‘皇后’。”
冯晋骁立即确认他所在的位置。
是冯晋骁,他语带匆忙:“她下机了吗?”
凌晨三点,路面开阔,视线极佳的高德桥上,车流稀少。已处于下桥阶段的卡宴,只需要三分钟,三分钟而已,就能安全下桥。忽然,一辆银灰色瑞风和一辆黑色jeep疯牛野马般自对向驶上桥,直逼卡宴而来。
罗强不回答。
不等他说完就被冯晋骁打断了:“不要上桥!”
危急时分出现的,依旧是赫饶。在匕首距离萧熠心脏寸许时,她霍地上前,展手一推。萧熠有惊无险,赫饶顺势把罗强接手了,不过十招,把人制服。
却已经晚了。
倒车镜里,瑞风和jeep在一点点靠近。顾南亭忽然记起六年前他从国外赶去古城那一夜,飞机上,只要他闭上眼,萧语珩惊惧的面孔就会不停闪现,深心处涌起的不安比自己任机长时遭遇飞机失去动力的危急情况强烈百倍。
罗强不停地骂,直到画面中女人的上衣被撕开,他嘶吼着妥胁:“他去顾家了。”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持续不断。他用自己温暖干燥的手握住她的,低沉的嗓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珩珩别怕,我在这。”
那边冯晋骁迅速反应,在保持和顾南亭通话的同时,已经开始做行动部署:“突击一组保护现场,二组立即赶往朝阳东路高德桥接应赫饶!”显然赫饶是在路上。
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顾南亭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冯晋骁!”
站在急救室外的时间里,他靠着墙,从没觉得等待如此难挨。
与此同时,萧语珩已经跌跌撞撞地从副驾位置移到了后座,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分顾南亭的心,只是用双手紧抓住驾驶位的靠背,提示:“小心啊!”手劲大到骨节都已泛白。
冯晋骁沉声:“拿下!”
对于在机场挟持过萧语珩的男人,萧熠记忆犹新。于是,罗强很不幸地和皇后酒吧的幕后老板萧熠遭遇了。
顾南亭不说话,持续加速,与前车的距离很快就被拉近,可是——
顾南亭瞥一眼身侧睡眼朦胧的萧语珩,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顾南亭当然也看见了跑车被逼停,却没时间对车主表示歉意,更无心理会对方是不是会在下一刻咒骂他,只是踩住油门全速行驶,速度之快让人隔着车窗都能把外面的阵阵风啸听得一清二楚。
罗强瞬间明白他为什么把“做”字咬得那么重。他疯了一样扑向萧熠:“你他妈敢动她我杀了你。”却被柴宇控住,靠近不得。
罗强故作镇定,直看向赫饶:“你是警察,他不会。”
几番对峙下来,萧熠虽没占到便宜,倒也不落下风。罗强预感到大事不妙,杀机顿起。在萧熠以一记直拳向他逼近时,他假意不敌退后,手中握紧暗藏在袖子中的的匕首,侍机一击致命。
萧熠不言语,只冷眼看他。
她不知道,那一刻,他比她更疼。
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顾南亭温柔地说:“哥哥在。”
冯晋骁接到赫饶电话时命令:“全力赶往机场。”
正是那一次,顾南亭终于确认了萧语珩于他的意义,那种超出兄妹之情的情感令他肃然一惊。可是,也是那一次,他发现那个爱笑爱撒娇的小姑娘居然心有所属。或许对于爱情,她还莽懂无知,可她看冯晋骁时,眼睛里满溢的崇拜和爱意,已是纤毫毕现。
赫饶一抬腿,膝盖直踢向罗强腹部,“我再问你一遍,沈俊在哪?”
顾南亭以为他可以轻易放下,毕竟,亲情相比爱情,更能长久。可随着萧语珩越来越依恋冯晋骁,他发现他容不得别的男人,像对待妹妹那样宠着她。
伴随轮胎抓地的尖锐声响,卡宴在高德桥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由于掉头突然,速度又快,惊得对向恰逢此时驶近的一辆跑车险些撞上钢筋防护拦。
作为回顾家别墅的必经之路,顾南亭在接通电话前已经把卡宴驶上了桥。
匕首比在他颈间,赫饶问:“沈俊在哪?”
“请她们做个客。你配合的话,她们很快就能回家,否则,后果怎么样我不保证。”
她却连回握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我,疼——”
“你想拆我骨头的话也等你们脱险了再说。”冯晋骁忽略他的怒意,语速虽快,语气却坚稳异常:“撑十分钟,我马上到。”
就在赫饶欲再动手时,萧熠扣住她手腕。
萧熠无辜的耸耸肩:“那就试试看我会不会。”说完举起手机,冷酷地说:“她老公不相信,做给他看。”
顾南亭有不好的预感,神色微变,“朝阳东路中段,高德桥——”
如无障碍,一路把油门踩到底,十分钟下得了高德桥。然而,真这么简单,冯晋骁就不会在赫饶往过赶的同时追加一个突击小组了。所以,中途遇阻,根本是注定的。
很快地,视频画面切换,小女孩被一名壮汉扯离女人的怀抱,孩子嘶心裂肺的哭声中,另一个黑衣男人边解腰带边向缩在床上的女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