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了贺岁棠晚上同他们一起吃饭,但纪砚尘还是先回了浮筠院。他还没有那么没眼力见地去打扰别人一家团圆。
贺成江亲自送他回了院子,却没跟着进屋,只看着他的背影道:
“好生休息,晚些我让人来接你。”
纪砚尘没说话,回头看着站在廊下的他,片刻后关上了门。
贺成江又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松云三人被留在了院子里。
月照至今还一脸茫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好像他只是走了一月有余,这个世子府就已经格格不入,到处都是他看不懂的地方了。
青崖难得脸色缓下来,摸摸他的头:“没事,你年纪小,不懂也正常。”
月照:“我也就比你小三个月。”
松云也附和:“但你总归是我们里最小的弟弟。”
月照一下子沉默了,翻了个白眼,抱着剑靠在廊下再也不理人了。
锁云给屋里重新点了炭火,将热茶递给纪砚尘暖手,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指尖有些心疼。
公子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纪砚尘看着某一处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没注意她的视线。
锁云等屋子里暖和起来后就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坐在炉子边烤火,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
等天色晚些,暮云院便来了人请他。
是贺成江身边的云青。
纪砚尘自个儿在房间里坐了一下午,这会儿又有些懒了,不太想动。但想想答应了贺岁棠的话,还是起身披了袍子出去。
云青见他,想到世子的嘱咐,带着纪砚尘走出院门,低声道:“世子让公子不用紧张,于夫人和侯爷那边都已经妥当了,您只管吃饱就行,别的都没事儿。”
纪砚尘有些意外,好奇贺成江是如何同于夫人和侯爷讲他的。
于夫人还好,侯爷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
虽然西启侯常年镇守西境,这么多年都留在西境安家,但好歹也是回过郢都的,他肯定是见过自己的。
正如纪砚尘所想,贺尧是认识他的。
只是当看到他被云青领进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总是硬朗坚毅的脸上也闪过错愕。
贺尧的印象里,太子纪砚尘风光霁月、清冷出尘。一身大红绣金的锦衣穿在身上显得俊逸贵气,那张脸虽总是温和的,眼神却像极了先帝,无形中透着凌厉。
可如今,这张脸上带着病气,苍白又脆弱,脸上再没了半分的温和,像是结了冰,叫人不愿轻易靠近。
到底是怎样的境遇,才让当年意气风发,风头无两的太子变成了如今这样。
贺尧不敢想。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
于夫人不知道纪砚尘的身份,看到他进屋时眼里带着心疼,主动让张嬷嬷将炭盆挪到了离他近的地方。
这顿年夜饭吃得并不算热闹,但却很让人放松。
于夫人一点也没有将他当成外人,语气始终温婉和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