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的表情显然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顾时捕捉到这个细节,一边乐呵呵地嚼着饭,一边说道。
“这就叫寇可往,吾亦可往。”
“抱歉,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而阿蒙倒也不恼,也是一副很开心的表情看着顾时。
“厉害,厉害。”
顾时得意地享受着美味的饭菜,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阿蒙那里偷回来的味道有心理加成,这饭他是越吃越香,就像是闻到别人泡的泡面那样,如果是自己在泡,反而没有那个味道。
但是吃着吃着,顾时突然发觉饭里多了股酸溜溜的味道。
紧接着,一股浓烈至极的酸味如同一枚炸弹一般突然爆发出来,仿佛整个世界上所有的酸味物质都被聚集在一起,然后经过千倍万倍的浓缩,使其变成一滩粘稠到几乎不流动的流体。仅仅是闻到这种气味,就会立刻促使大量唾液产生,每一个味道分子都是对味觉的极限挑战,每一次接触都是对舌头和口腔的极致破坏,这酸味一路直冲灵体深处,简直是要在他的灵性里狠狠刻下永久的记忆。
顾时的面部表情差点就要因此失去控制,好在他的反应还算快,在身体本能地开始呕吐前,他就把嘴里的味道全部偷走。转了一圈不知道放哪儿,只好勉强塞到单片眼镜里。
一轮下来,他嘴里的饭菜还是没有了任何味道。
解决完了这突然在嘴里爆发的炸弹,顾时马上就把目光锁定到了阿蒙的身上。
此时的阿蒙依然保持着笑意,只是顾时越看,越觉得那笑是他强行压抑过后的表现。
“而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嗯,我应该没有用错吧?”
“很错,错的不得了!”
顾时板着脸继续嚼着嘴里的饭。
“所以阿蒙先生,你千辛万苦寻到这里,想必不是来我解闷的吧。”
阿蒙用手摸了摸这个身体下巴上的胡渣,说道。
“其实是有一点这个想法的。”
“那请你出门右转,去海洋馆找‘它’玩。你把‘它’解决了,大家就都清净了。”
顾时不明白为什么阿蒙总是喜欢来找他寻开心,难道这和逗弄自家宠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阿蒙莫不是把自己当宠物了……
“啊,你说那个东西啊。”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
“‘它’不是我的目标,这件事情应该交给你来做。之前你不是和‘它’玩的也挺愉快的吗?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对付‘它’。对方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序列三,而且‘它’的位格甚至不是因为‘它’自身而产生的,只需要一点点操作就能让‘它’完全崩溃。”
顾时停止了咀嚼,咽下了嘴里的饭。
“为什么必须要让我来做?说实在的,我并没有什么信心,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不小心牵扯到了其他无辜的人……我没办法保证完全的万无一失。”
“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呀。”
阿蒙挑了挑眉,面上的表情像是对顾时的态度有些意外,又像是在预料之中。
“呵呵,你何必去在意这个。”
“现在在场的人面对的本来就是生死的不确定性,就算你不做任何事情,他们也不会因此变得有多安全。”
“通往希望的路本来就不是绝对安全的,为了那么一点生存的光辉而尽力有所为,即使因此死在了这条路上,相信他们也不会有多少怨恨。”
“相反,你的行为本质上是在拯救他们,你是为他们打开通往光明大门的人,你的立场完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作为给所有人带来光明的人,你没有义务去关照到所有被光照耀的人。因为光本身就是难以触及的存在,想要去追逐光,自然会产生相应的代价。”
“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关注到每个信徒,任何存在的力量都是有限的。”
顾时摇着头,反对道。
“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我带来了光明,那么我就应当对光的照耀范围有所控制。”
“太过微弱的光,会给人们一个飘渺的可能,让他们奋不顾身,不计后果地去追寻。”
“过于强烈的光,非但无法带来希望,反而会灼烧太过于靠近它的人。”
“我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带来多少的光,也没办法预见自己的行为会造成的后果。”
“但是做了事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为人最重要的道理之一。”
“我可以为我的行为负一切责任,但我不能让其他人去为我的行为负责。”
阿蒙打断了顾时的话,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现在又不是人,拥有超出常人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有超出他人的权利,这是自然的规律。”
顾时则继续反驳道。
“我的本质依然是一个人,一昧地顺从所谓的自然法则,那不是向着进化在开倒车吗?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可以克制本能的兽性,而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神可以克制来自人的欲望。”
“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