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斜腰侧避,翻身跳往水里,两脚尚未沾到湖面,一个急旋,又返至船上,落在那被称之为老大的身后。
梅剑之一掌扑了个空,腾空而起,又一掌急抓最前面的老大。只见这为首的老大身材魁梧,尤其肚子凸出,圆滚滚仿佛身怀六甲的女子,皮肤黝黑发亮,在阳光下竟生反光。
只瞧这人大喝一声,用力抬肚,当前一挺,正对上梅剑之一掌。寻常之人,再肥再胖,肚子上不过是一块软腻肥肉,对上掌力,无疑是以卵击石。但这人一团肥肉竟似铁块一般,坚硬异常,梅剑之一掌击下,只觉对上了一块巨大石头,手心立时隐隐发麻,不禁惊异万分。
慕容离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亦是惊奇。从来只听过少林派有金刚不坏功,内力运转,犹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无坚不摧。不想一向寂寂无名的伏牛派也有这等功夫,顿生好奇。
“他以腹为盾,想必内力凝聚于此,倘若攻他其他地方,他该作何反应?”慕容离心中盘算,上下打量,看不透此人罩门在何处,忽地灵光一闪,脱口对梅剑之道:“梅大哥,攻他头顶!”
这一句,声音清亮,整船众人均听了去。两人目光交汇,慕容离眉头紧蹙,心中暗自焦急:“梅大哥,我虽言攻其头顶,你可切莫真个儿直取其首,否则必中其计。”
梅剑之闻言,手腕一翻,腾空而起,掌风呼啸,直击而去。方到一半,忽觉不对:阿离高声喊我攻他头顶,此间狭小,就算耳不灵敏之人也能听个清楚,何况是这彪形大汉?我若依言而行,他必有所防备。啊,我知道了,阿离口上叫我击他头上,实际上是声东击西之道!当下手腕一转撤回,左掌倾斜劈他后脑勺去。
那老大果然闻声而动,双手护顶,头顶光秃,未生一缕毛发。却不料梅剑之早已变换方向,只觉后脑一道厉风,掌心已至,那老大措手不及,被掌风击中,只觉脑中轰鸣,眼花缭乱,双腿一软,便向后倒去。
船侧两人见状,急忙伸手相扶,免其落水之厄。
梅剑之趁势又上两掌,左一拳,右一勾,直将那二人劈落湖中。那二人身形不稳,失了重心,扑通扑通连着三声,带着那老大齐齐跌进湖里。
其余两人见状,相互一瞥,也齐齐跳进水里,顿时五人消失,不见了动静。
喧闹的湖面霎时间平静下来,慕容离拾回白玉长笛,望向梅剑之,二人相互一视,均感诧异。顾不上细想,梅剑之即刻寻出船上甲板放着的竹竿,便欲驱船驶回。
“阿离,这"五路神"是什么来头,那人适才吃我一掌,便已不敌,想来其余四人武功也厉害不到哪儿去”梅剑之一边撑桨一边道。
慕容离只从韩戴生口中提及,只知这五人师承伏牛派叶枯大师,学得一套“刺结鞭”,但鞭法平平,靠着水上轻功立足江湖。若是真打实斗,五人合力也不是自己对手。想到此节,慕容离暗自运气一试,仍觉胸中一团虚浮,丹田之力无法尽数使出。
“看来想要恢复如初,需得几个时辰。目前尚不知"伏牛山五鬼"实力,倘若他们不主动进攻,倒不必妄动。”她心中忖道。
一番计较完毕,慕容离凑近梅剑之,在他耳旁低声道:“梅大哥,这几人定未走远,若一会儿打将起来,目前你我难以制衡”一个“衡”字刚落,四面八方骤然扫来长鞭,如长蛇盘旋,登登登缠上船桅。但听几声怪笑,那五鬼倏地从湖底跃出,手上持鞭,一使劲,“嚓”的一声,乌蓬小船登时从中间裂开道缝,湖水急灌,涌进船里。
慕容离吃惊,抓住梅剑之手臂就要跃将出去,还未跳离船面,两条长鞭又至,分别朝二人腰间缠去。慕容离玉笛一翻,荡开扫来长鞭,但见另一条长鞭生了眼一般,一圈一圈缠上玉笛,将它包了个结实。湖上一人手心一紧,持着长鞭便往后拽,慕容离被那长鞭惯力一带,身形不稳,险些随着手中玉笛翻进湖里。
梅剑之见势不妙,急忙伸手将她环住,往后退回两步。二人尚未站稳,一条黑色长鞭劈砸而来,正对慕容离脸颊扑上。
梅剑之心下一凛,忙抬臂护住慕容离面颊,徒手急抓那飞来长鞭,岂料那长鞭通体乌黑,周身竟长满倒刺。梅剑之只觉手心一阵火辣疼痛,已被倒刺划破数条细小血口子。
“二哥,你干么攻那女娃子脸?毁容了咋整?”当中一人突然斥道。
那被唤做二哥的,立时不满,回怼道:“不攻脸,恁说攻哪?”说着收回长鞭,缠在手臂上。
开头说话的那人也来了气性,挥拳便要揍他。
却听为首虎背熊腰的老大大喝一声,怒道:“胡闹!”对着二人脑袋啪啪就是两掌。教训完毕,粗臂一挥,从腰间取下一条黑色长鞭,足上一点,跃上船头,手腕发力,向前平点一鞭,那长鞭啪地作响,击向梅剑之二人。
长鞭直驱,呼呼生风。慕容离瞧此招夹着劲力,不敢小觑,强运内息,翻手挑起玉笛就要去拼力。梅剑之迎身迈出一步,一手按住她手腕,低声道:“阿离,你不可再用内力。”说着挡在她身前,手力一沉,袖上鼓起,使出“千手如来掌”三式,幻莫如风,披荆斩棘,甩掌成爪,急禽长鞭。
“小心,鞭上有刺!”慕容离急忙提醒。
但看梅剑之爪心距离长鞭约莫一寸,忽地反手一挥,借着力道,竟将那鞭击飞出去。
那老大一鞭不敌,手腕迅速翻转,往回急拉。口中喝道:“快,击他二人腰上!”
那适才险些斗殴的老二、老三得了指令,啊呀呀两声长啸,飞出几尺高,像蝙蝠一般盘旋船边。只见两道黑鞭一左一右,从两面夹击梅剑之、慕容离。二人见势不妙,一人一掌,分别向左、右两边劈上。
哪知那两鞭刚要碰上,最初捆着船桅的两道长鞭突然松开,朝着二人腰上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