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一惊,下意识就要抬腿离开。
就在这时,那只胳膊动了动,草里头传来一道轻微的闷哼声。
沈蓉听到动静,即将离开的步子下意识一顿,那只胳膊的主人还活着。
想到这个可能,沈蓉是再也迈不开腿了。
自己是个大夫,要是因为怕热闹的就见死不救,她心里如何能都过意得去?
树那边,长生父子三人等了一会儿,见沈蓉还没回来,长生便忍不住往这边瞅了过来。
这一瞅,便看见沈蓉正轻手轻脚往后边的草丛里去。
长生见状,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两个孩子见爹娘跟他们平时捉迷藏似的,蹑手蹑脚地走路,当即也没吱声,就这么安静地迈着小短腿,跟在爹爹身边。
沈蓉走到草丛边,拨开那片枯草,她终于看到了那只胳膊主人的面貌。
当她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又是一惊。
这人她认得,居然是吴娘子的丈夫,王庆王镖头。
他怎么会在这儿?
看那模样,伤得还不轻,人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沈蓉在王庆身边蹲下,将王庆身上的伤检查一番,一抬头,便看到三个圆溜溜的脑袋,六只眼睛正对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
沈蓉见是长生和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来得及问了一句,紧接着意念一动,手上便出现一个药箱。
这次赶路,沈蓉只在明面上放了一些不重要的行李,她大部分的行李都放进了空间里,包括她的药箱。
沈蓉在这两年得空时,还制了不少急救药粉和药丸,这些药里,正好有王庆用得上的。
王庆身上的伤,除了腹部最致命的刀伤,还有胳膊和大腿也中了刀伤。
若不是人还有呼吸,只看他那白得跟一张纸似的脸色,少不得让人误会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若是他没遇到沈蓉,只怕这人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沈蓉从药箱里拿出干净的纱布和止血的药粉,又让长生帮着撕开王庆伤口处的衣裳,将烈酒倒在了王庆的腹部。
那烈酒方子接触王庆的皮肤,昏迷的王庆疼得身体一抽,顿时便有了清醒过来的征兆。
沈蓉面不改色,将伤口清洗了一遍,那伤口实在是大,沈蓉用掰弯的绣花针将伤口皮肉,一针一针地给缝合了起来。
这用针线缝合伤口的法子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去年,两个孩子养了只小兔子。
在一天夜里,被黄鼠狼给咬断了腿,若不是长生起夜,听到动静,走到兔笼那边看了一眼,只怕整只兔子都要被黄鼠狼拖去吃了。
两个孩子见兔兔那么惨,忍不住哭了起来,沈蓉见状,便给兔子接腿。
可惜那兔子整个腿骨都被咬断了,只连着一层皮肉,沈蓉没法子,用针线将外面一层皮肉给缝了起来,又将骨头固定在原来的位置。
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兔子腿上的皮肉全都长好了,只不过,因为兔子不像人那样听话,可以保持不动腿,里头的骨头有些长歪了,但不影响兔子走动。
自这事以后,沈蓉便拿着其他小动物又继续试验了几次,终于确定这些用针缝合过的伤口,恢复比较快。
沈蓉在心里得出一个想法,如果患者伤口过大,也许用针线缝合恢复比较快。
沈蓉把这一发现告诉了长生爷爷。
长生爷爷听了沈蓉的发现,满意地点了头,“这缝合术华佗也曾用过,但凡伤口过大者,用此术,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只是后来的人用了这法子,发现把皮肉缝合起来,过不了多久,便发现皮里头的肉会腐烂。
表面皮长看似得好好的,里头的肉却烂了,大夫又要重新剪开线,撕开伤口,剜掉腐肉,如此一来患者承受不住,这法子渐渐的便没有人用了。”
长生爷爷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将小兔子抱起来,轻轻地捏了捏兔子的腿,见这兔子果真好了,心里也有些惊奇。
“你跟我说说你是如何给这兔子缝合的。”
沈蓉便将她给兔子治腿的过程给说了一遍。
长生爷爷听了后,便沉思了一番,最后还是没发现哪儿不一样,便让沈蓉多试一试,最好找些病人试一下。
沈蓉到底是女子,又因年轻,来医馆里看病的人,大部分都只找长生爷爷,找沈蓉的都是一些女子之间的毛病。
因此一直都没有上手的机会。
后来沈蓉没法子,带着长生往城外的破庙里跑了几天,才遇到一个受了刀伤的小乞丐。
沈蓉用缝合术将小乞丐手上的手给治好了,并且没有出现爷爷说的肉在里头腐烂的情况。
经过这一次,沈蓉对缝合术也有了不少信心。
沈蓉到现在也只缝过两个人,一个是破庙里的小乞丐,一个便是眼前这人。
沈蓉虽然缝的人不多,但因她手里的针线活从没停过,她缝起来熟练得不得了,每一针一线都恰到好处,看着平整又整齐。
沈蓉将伤口缝合完后撒上药粉,最后用纱布给包了起来。
在这过程中长生和两个孩子都没有发出声音,一直都在帮沈蓉拿东西打下手。
沈蓉处理好王庆腹部的伤口,准备再继续处理大腿上的伤时,一抬头她便发现王庆人正瞪着眼睛,万念俱灰地看着他面前的天。
王庆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前,他以为自己被柴建荣给抓到了,才会受如此折磨。
可等他睁开眼一看,便看到沈氏医馆的小沈大夫和她男人孩子,再一看小沈大夫拿着针给他缝肚子,他清楚,这小沈大夫在给他治伤。
虽然小沈大夫好像把他当成了衣裳在缝补,可此时的王庆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此时他万念俱灰,都不想活了,哪里还会在意自己的肚子是不是被当成了衣裳缝补?
“王镖头你醒了?”沈蓉打了个招呼,谁知道人家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珠子也不带转一下的,压根也不看沈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