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在席上,殷惟郢又一次眉头轻蹙。
先前自己这大夫人打稽首,这小寡妇不回应也就罢了,如今陈易好言相劝,竟还不领情。
知不知道她等多久,才等到陈易待自己有这般温柔的时候?
女冠心念电转,踌躇片刻,挑着句子说道:
“林夫人因何事落泪呢,反正都一家人了,不妨说说。”
一家人…
这词落下,让林琬悺打了个激灵。
林琬悺拧过头来,抹去泪痕,稍稍整理了下心情道:
“殷仙姑…别来无恙,我不过守寡的寡妇,是我娘家崔府的人。”
左右不过是不敢直面本心。
殷惟郢看在眼里,眸底冷笑,语气平和地开导道:
“原来如此,今日相遇,甚是有缘,不应让良辰美景虚设,新年将至,旧岁将除,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又何必愁苦。”
敦敦话音落耳,林琬悺脸色复杂了起来,重新冷静下来,她又如何感觉不到那份撕裂感。
过去的礼法在那一头扯着她,如今的情意又在另一头扯着她,要将她撕扯得分开两半,无怪乎《牡丹亭》里要安排杜丽娘因相思而死,原来唯有死这种头等大事,才能化开这礼与情的困局。
“我何来愁苦,便是守寡,也是欢欢笑笑。”
她捧起茶碗,强颜道:
“今年欢笑复明年,春风秋月等闲度。”
?
殷惟郢眉头再皱,她说守寡时欢欢笑笑,如今却哭哭啼啼,岂不是在暗示陈易打扰了她守寡生活?
再进一步,岂不是在说我多管闲事?
怎么看,这寡妇都是出了墙还要立牌坊,还这般那般的推辞,岂不是要吊着她的金童,让她金童一颗心悬在小寡妇身上。
他这还没走江湖,怎么就碰到这般会玩弄人心的仙姑了?
殷惟郢斟酌了后道:“这些事,你我心里都清楚,若守寡真能欢笑,世上又何来那么多悬梁的寡妇?把话往明了说,你跟他在一块,我不反对。
我虽是他夫人,但你不必开口求我,也不必对我感恩戴德,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能照顾好他。”
不算客气的话音落下,陈易也觉察到什么,拧过头看了看殷惟郢,又看了看林琬悺。
林琬悺微微一愣,忽地笑道:“夫人?原来是陈夫人当面,好、好,果然佳眷,百年好合!”
陈易见状连忙抬手,想说什么,但还不待他开口。
话音落下后,她的目光落下了陈易,福了一礼道:
“既然有夫人,想来神仙眷侣,我一介寡妇也不该插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