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不由一震,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停下车的瞬间,我握住她的手,轻轻唤她,“若凝!”
不安尤如潮水一般瞬间袭来,一波又一波,刹那将我淹没,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若凝,没有所谓的出轨,我真的没有,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艰难开口,却自知此时这样的说词有多么苍白无力。
她像触电一样,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偏身避开我的碰触,哽咽道:“别再碰我!”
若凝的泪流得一脸都是,已然浸湿了我胸前的衬衫,终于,抵在胸前的手慢慢垂下。
亲吻着她因激烈缠绵而汗湿的额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柔声说:“若凝,谢谢你的原谅!爱是一本真诚的书,这一课在我差点失去你的时候终于学会了,我会珍惜,好好爱你。”
“我特别怕,怕颜颜就这么走了!”若凝哭了,哽咽着说:“你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四年前的变故已经是最糟的了,为什么幸福明明近在眼前,却始终还差一步?为什么啊?”
他的坚持,他的执着,令我动容。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凌乱的,失落的,悲伤的,多种多样,却只是一种心情,那就是—后悔。
忽然明白了什么,手臂收紧,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在胸前,急切地吻上她的唇。
“你知道吗,毅凡,或许错的本身不是出轨,而是被发现,你为什么就不能掩饰得更好一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知道?”向来温柔得宛如湖水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令我陌生的凌厉与尖锐,狰狩得像是长满刺的仙人掌,“家有一扇门,当你把脚跨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自动弃权了。不要妄想事后再去为自己开脱,那样只会让我更恨你。”她偏过头,含泪的目光飘向窗外,哀痛的神情像是心中某样东西毁坏了,轰地一声,支离破碎。
叹了口气,我说:“张研,我们之间都过去了,从前是因为寂寞,现在也没有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爱的人是若凝。”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叹息,有些始终不愿说的话在此时终于冲口而出,“别再说你爱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以工作之名约我到圣地见面,那里距设计院只有一街之隔,多容易碰上熟人可想而知。你要是真爱我,不会把车钥匙故意反锁在办公室,还适时刮坏了套装,然后央求我送你去换礼服。”只是他太后知后觉,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如果我不爱你,我又怎么会费尽心机做这些?毅凡,为什么距我于千里之外,我哪里比不上季若凝?她哪里比我强?难道就因为她是设计院院长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灰姑娘?我不懂。”
天空暗沉,翻涌的乌云似是在展露着自己的伤痕,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大地。
“颜颜说她相信温行远是她最后的阵地,那时候,我多想问她,是否能给我一次机会,因为我也想成为她爱情最后的阵地……”自嘲地笑了,他哑声:“可我不能!”
那夜,我喝了很多酒,却越喝越清醒,烟雾缭绕中隐约看见若凝温柔的笑脸,然而,又在下一刻灰飞烟灭,只留有她冰冷的眸光,我闭上眼,再也没有勇气多看多想。
韩诺破天荒喝了很多酒,酒量并不好的他在离开时背影挺直,落寞。
“我怀孕了,以为你会高兴……可是孩子没了……没了好,没了好,一了白了……”脸上的笑容未褪,眼泪再次滑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
“若凝,对不起!对于张研刻意的接近与示爱,我承认我动摇过,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眼角有湿湿的液体落下,我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泪,还是天空倾泄下来的雨。
我僵在原地,回神后走到她床边,迟疑着拉住她的手抚上我的脸,柔声问:“怎么了?”
结婚那天,总觉得自己半圆的人生终于得已圆满,我与若凝,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可是如今,我终究是走错了一步,我的世界,我的天空,即将坍塌一边,我满心惶然,恐慌着爱情与家庭在这一句实话里变得残破不堪,怎样也无法再次成圆。
“我爱她和她是谁的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爱她只是因为她是季若凝,就这么简单。”话说出来,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她的温柔,她的细语,早已印在我心底。
“毅凡……”她柔柔唤我,让我更加动情。
“若凝,别再说狠话,别故意和安子为走得那么近,我……受不了。”我的声音因极度压抑而有些沙哑,细听之下,透着无助与软弱,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爱若凝,似乎就如呼吸一般自然,我们之间没有经历过澎湃激烈的爱情,有的只是细水长流的温馨与甜蜜,曾经以为的厌倦,曾经以为的迷茫,都是因为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太多而产生的错觉,我庆幸没有犯下更大的错,否则就将永远失去守护她的资格,她是那么干净,她的心纯净得揉不进半粒沙子,如果我再走远一步,就会被判了死刑,永无翻身之日。
那一夜,我第一次主动去找了张研,开门的刹那,我在她脸上看到错愕与惊喜。
是啊,什么才叫背叛?我有资格说没有背叛吗?
“抱我,毅凡!”
“爱我!好好爱我!”
“若凝!”
合上眼,有一滴泪落在地上,她又说:“为什么不爱我,我那么爱你!”
她大力挣开我的怀抱,咬着唇与我对视,终于质问道:“毅凡,你告诉我什么才叫背叛?”
若凝轻轻嗯了一声,抱紧我的腰,有一滴泪滑落在我手臂上,然后,她浅浅笑了。
纤细的手轻抚上小腹,她轻轻笑了,那笑容尤如雨雾里迎风摇摆的百合,清丽而又漠然,随后,她含糊不清地说:“没有爱,就不会有伤害;没有承诺,就不会有失望,誓言不过是一个用语言构筑出的虚无,一切都是假的,是梦……碎了,终于还是碎了……”
那天,我不停地道歉,若凝却终究没有出言原谅,后来她哭着睡着了,我将她抱回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守着她,直至天明。
行远重重回握我的手,笑得苦涩而自信,“相信我一定可以带着两个宝贝儿回来。”
“若凝,我爱你!”极力克制瞬间暴发的欲望,我拉起她,额头与她相抵,郑重承诺,“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永不分开!”
我的心都要碎了,眼泪终于滑出眼角,搂紧她,我破碎着说:“是我浑蛋,我不是人,若凝,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别这样判我出局,我爱你啊!”
“若凝?”
行远带着郗颜飞去了大洋彼岸,为了他挚爱的妻子,为了他即将出生的孩子,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爱的延续。
良久,耳边传来她沉重的叹息,夹杂着寒冬冰冷彻骨的味道,悠长,悠长。
嗓子里像是着了火,干涩地无法发出声音,良久之后,开口依然有些微的沙哑,“若凝,我……”
我仰头压下眼中的泪意,托着她的后脑压向怀里,若凝靠在我胸口,我身体温热的气息随着胸腔共振的节奏传递到她脸上,她伸手拍打着我的身体,死死掐住我的胳膊,“为什么啊唐毅凡?你干嘛要和她纠缠不清?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了伤害了我,伤害了我们的婚姻,你要我怎么回到过去啊!”
一切在经历过风波之后终于归位,当我牵着她的手去机场为行远送行,她埋首在我怀里,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