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晋骁也是这个意思,他交代邵东宁:“给你们萧总也办住院,他肩膀受了枪伤。”
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萧熠无意再听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手术效果?”
冯晋骁沉默。
顾南亭踢踢程潇的高跟鞋,就往外走。
顾南亭确实忽略了这个,嘴上还不服软,边往外走边说:“你不干有用的话,我们也不必在这耗到半夜了。”
萧熠接过来,试了几次都没打着火。就在顾南亭准备帮忙时,他把烟放下了。
邢唐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终于,他愿意和徐骄阳多聊几句:“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让你甘心放弃原则的人,根本不能说自己爱过。”
程潇拦住他:“把语珩领回家啊。”
萧熠看过来,面前的男子身上有儒雅的书生之气,但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让此时的他心平气和:“只有做不到才会认为是强人所难。”
程潇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显是责怪他的口无遮拦。
邵东宁看看他家老板带血的衬衫,加快了脚步。
“啪”地一声,萧熠抬手挥落了主刀医生身旁站着的护士手上拿着的似乎是病例本的东西,目光暗沉到大家都以为他要动手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证她的手能恢复到和伤前一模一样。否则,你的医生执照也就没用了。”
陆成远的想法比较乐观:“只要赫饶没事,他很快就能过去这个坎。”
萧熠闭了闭眼:“没有也得想。”
冯晋骁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希望是我多虑了,我担心他太压抑自己了反而不好。”
然后,林院长看过来:“那就有劳邵助理了。”
邢唐只是一笑:“那怎么办?直接认输?那不是我。”
萧语珩不放心:“你也受着伤呢,再熬一夜哪受得了啊,我留下来。”
冯晋骁站在外面,听见里面桌椅的碰撞声,忍了忍,没有进去。
这时,院长身侧的年轻医生开口了:“这位先生这样说未免强人所难了。”
陆成远如实回答:“外围已经布控完毕,由他带队封锁所有出城路口。”见冯晋骁略有迟疑,他补充:“情况比我们想像的好,没有爆发,很冷静理智。”
姚南留了下来。
触及邢唐询问的眼神,邢政说:“除了手上的枪伤,还有五处刀伤,脚也崴了。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晚,如果体温正常,没有其它病症发生,明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赫饶的意外受伤,终于让两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放弃了米分饰太平。
好大的挫败感。
其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毕竟,萧熠现在所承受的压力,是比他们任何人都大的。可是,如果赫饶的手恢复不到从前,她就没有办法确保射击精度,那么,她就失去了作为特别突击队队员的资格。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对赫饶而言,也将是致命的打击,冯晋骁不希望发生。
又过了很久,直到邵东宁和姚南都来了,“手术中”的灯才终于灭了。
“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后果!”萧熠眼神冷如寒冰:“她是警察,特警,你告诉我,她手不灵活要怎么射击?靠意念吗?”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程潇控制住了打他脸的冲动,咬牙切齿似的小声回应:“关键这个疑问现在没人回答得了。而且,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如同是给那位雪上加霜吗?”
萧熠看向坐着不动的冯晋骁:“有烟吗?”
冯晋骁比任何人都不甘。特别突击队自组建以来,伤亡率几乎为零。过去的四年里,他不断调整训练方案,为的就是把每一位队员锤炼得如钢铁一般,以确保他们毫发无伤地完成每一次任务。终于还是不能无坚不摧。
射击,格斗,逻辑,甚至是电脑,赫饶无一不精,说她是全能不为过。但是,如果她的身体素质有一项不达标,面临的只会是——退出。
程潇觉得他无药可救了:“赫饶出了这么大的事,冯晋骁还能消停回家吗?他不回警队查案我都不干!”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萧熠听的,即便初次见面,萧熠和邢唐之前的暗潮汹涌他还是感觉到了。到底是亲兄弟,邢政自然站在邢唐一边。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晋骁迟疑了一下:“萧熠在想办法。”
终于,萧熠沉不住气了,他倏地起身。顾南亭距离他最近,一把拦住他:“催促于手术无益,我劝你还是……”
这是典型的迁怒。主刀医生脸色很难看。陪同手术的院长为难极了,他试图解释:“这种手术的难度并不是最高,但术后恢复最好的病例,也没有说达到和伤前一样。不过,萧总放心,我们会全力以……”
冯晋骁是最后走的,加护病房外,他详细地向医生了解完赫饶的情况,才对萧熠说:“她身体素质向来很好,应该能熬过这一关。”
简单的五个字,冯晋骁听出了背后的决绝之意,他说:“萧熠,我不能失去这个徒弟。”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顾南亭,“子弹又没留在体内,怎么会这么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至于邢唐,也是如此吧。无法不应战。即便预知了结局。
陆成远有几秒的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微有些哑:“你别进来,我继续审。”说完一脚踢开审讯室的门。
萧熠是因为看清赫饶爱他的心,像他所言:这样的女人,不能放手。
只要你输得起——或许也是邢唐想要说的,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