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一矮身捡起匕首,顺势给了杀手一个扫膛腿。起身时另一个杀手挥刀朝他的头部砍来,萧熠伸左手格挡,右手直刺向对方肩胛。这个动作是出于自卫和本能,可当刀刺进皮肤时,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让萧熠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以至于刺得并不深,他还中了对方一脚。
萧熠瞬间反应过来赫饶推自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倏地转身。还是没来得及全身而退。在萧熠张开双臂搂住赫饶倾斜的身体,而她的手下意识搭上他肩膀时,子弹飞驰而来,精准无比地穿过女子的手射进男人的肩膀——
不愧是大唐小邢总,邢唐立即明白他与赫饶被偷|拍的那张照片与酒会上赫饶的照片同时曝光会引起的后果,他眼神微敛,然后:“这该是里面那位考虑的问题。”
其实赫饶很想和他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事,就是不敢放弃做朋友的机会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如果当年勇敢一点,即便结局不能改写,至少不会有现在这样难过吧。只是,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跳完这支舞,他们就要回归各自的世界,生活还像从前一样。多说无益,徒增伤感。
如同感应到她的心意,萧熠收扰收臂搂紧她。二百八十六米的空中,他俯在她耳廓,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否则我们不会如此艰难。
这份了解和冷静在徐骄阳看来不能理解:“我都以为你根本不爱她。”然后把林芳那条微信给他看:“你说,等明天酒会的照片上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她怎么办?”
以为这一夜就这样了。赫饶都退场了,徐骄阳自然无意停留,在媒体和众宾客猜测赫饶是何许人时,她悄然离开。皇庭一楼大厅,邢唐追上来,“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
依赫饶多年如一日的固执,依萧熠当众宣布追求的决心,徐骄阳意识到:赫饶与萧熠迟早会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邢唐的一厢情愿也结束了。否则,赫饶未嫁,他怎么另娶她人?
萧熠已经不记得那一夜自己穿过哪件衬衫,但他听过一个传说:男人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是送给恋人最好的礼物,因为它占据胸口的位置。赫饶没说,但萧熠猜:她带走的一定是他衬衫上的第二粒纽扣。可惜,她带走了纽扣,在过去的时光里,也未能占据他情感的一席。
寂静的夜,空荡的街道,除了高耸的梧桐,和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表面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司机见她穿着宴会礼服,身上还披了件男士西装,又犹豫不决似的不上车,就急了:“走不走?走就快点。”
礼服限制了她的发挥,无论是高度还是力道都与以往相差甚远,但还是让对方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击。杀手顿时就懵了,栽倒在地。
赫饶被七八个身体魁梧的男人围攻,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因分担了萧熠的压力松了口气。而相比萧熠的防守反击,她是主动出击。
赫饶长腿一伸,把匕首踢向萧熠:“萧熠!”同时一记直拳砸向杀手颈间。
“不走了。谢谢。”话音未落,她把车门关上。
以为是萧熠。但凭脚步声判断又不像。结果,也确实是他。但除此之外,与萧熠同时现身的,还有躲在梧桐后面的两名黑衣男子。
张姐太清楚她的脾气和职业特性了,没有劝阻,只嘱咐:“路上小心。”
他们中午还见过面,他下午竟然去了趟临城看楠楠?难怪晚上姗姗来迟。意外之余就是担心了,赫饶急问:“有什么症状?发烧还是咳嗽?医生怎么说?为什么没告诉我?”
如果赫饶晚一秒回头,萧熠必死无疑。没有无谓的呼喊,她奋力挣开萧熠的怀抱,展手推他。可就在她用力的瞬间,脚下的高跟鞋居然崴了一下,导致赫饶身体倾斜,险些栽倒。
他已经了解自己到预知了今晚的结局吗?就在刚刚,她确实动了连夜去临城看楠楠的想法。似乎只有孩子糯糯地喊一声“妈妈”,就能抚平她内心的焦虑和难过。而现在,孩子都病了,她怎么可能不去:“我这就赶过去。不过,不用吵醒她。我看看就走。”
这一夜,这一夜的她,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萧熠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邢唐停步,像是在认真思考,片刻:“知道与否,都得顺应现在的剧情走。”
“妈妈一直引你为傲。”萧茹拍拍他的背:“去送送吧,既然要追人家,总要拿出诚意嘛。”
赫饶这才有机会靠近萧熠。可她心太急了,失了应有的冷静和防备,在她抬臂试图为萧熠格挡杀手的拳头时,小臂被斜后方偷袭的杀手刺中。格档的姿势不变,赫饶只闷哼一声。
赫饶转身,与萧熠背对背,她边弯身撕开礼服裙角,边低声问他:“如果我说你能先走的话,我更有把握脱身,你会听吗?”此时冷静肃然的赫饶与先前酒会上神色难掩伤感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是可以预见的。在萧熠话还没说完时,已经有两名杀手拔出匕首扑向他,其余的人则专攻赫饶。显然是有备而来,很清楚赫饶的实力。
张姐似乎是怕她生气,补充道:“邢先生说你晚上有任务,等任务结束快的话明天可能就会来看楠楠,所以我才没说。”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说:“干爹,楠楠生病了,好难受。”
这一掌力道十足,杀手手上瞬间脱力,匕首掉向地面。
萧熠叹气似的说:“被拒绝了,所以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萧熠左手拥住她,右手轻轻地覆在她后脑上,像是安慰,又更似懂得和珍视。
或许是被戳中了心事,邢唐表情微变:“不顺路,自己打个车走吧。”
赫饶无法笃定自己选择的路一定正确,但她在原地停留太久了,久到再这样一无所获下去,她会更胆怯前路迷茫。楠楠是她的责任,她需要坚强。可是,从决定出席酒会开始就在做心理建设了,到了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尤其萧熠那一句“对不起”,赫饶再也压抑不住泪腺了,她把脸埋在他胸口。
火焰满天,曲声缠绵,他们停下舞步,静静拥抱。夜色在身后成了背景,言语和相机都难以表述和临摹此刻的宁谧与唯美。
正好有辆出租车驶来,赫饶扬手去拦。然而,就在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伸手开车门时,忽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