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潼关城内,三军皆披麻戴孝,主将费嘉染病身亡。
费嘉府内高搭灵棚,幼子身披重孝,在管家搀扶下接待前来吊唁之人。
临安王满面沉痛,在费嘉灵位前恭恭敬敬上香。
随后对费嘉家人好言安抚一番,送上一份厚礼,便离开费嘉府内。
潼关军营之内,八名副将,十名牙将,十二名偏将全都聚齐。
主将突然身故,众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担忧。
临安王大马金刀坐在主将之位上,环视众将,沉痛说道:“费将军突然暴病身亡,仓促间驾鹤西归。
本王着实伤悼,费将军本是壮年,却不幸得此重疾。
盖生有处死有时,吾等凡人不可强求。
本王已发加急奏折,向朝廷奏明此事,请朝廷再派良将来此主持军务。
在此之前,此地暂由本王主持。”
众将齐声附和,临安王心中十分畅快,十二万大军就此握在手中。
行军主簿章明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方才接到朝廷八百里加急文书通报。
虎贲军大将军赵雲奉命驰援潼关,十万大军正在昼夜兼程赶往本关。
预计不出十日,便可到达此处。
朝廷已将兖州卫改名飞熊军,卫倾暂代大将军之职,不日亦将来此增援。”
章明将加急文书呈与临安王,众将听闻此消息皆是群情振奋。
临安王接过文书,仔细看罢,心中原本高兴荡然无存。
不论赵雲还是卫倾,眼下风头正劲。
若是待他们赶到,三军合一,自己兵权不保不说,击退反贼功劳也会被他们分去。
副将孙楠起身禀报:“王爷,这几日探子回报,城外反贼陆续拔营起寨撤走。
起初反贼营寨绵延三十余里,每日撤掉一二座营寨,如今只有不到三成营寨。
依末将看来,反贼后方或有变故,不得已撤军回援。
每日减寨,以防吾等出兵追击。
似反贼这等撤法,待到朝廷援兵来临,势必全部退走。
届时我等与朝廷援军合兵出击,势必收复长安郡,直捣反贼老巢。”
临安王闻言精神一振,心道这是天赐本王功劳。
他沉声说道:“敌退我进,如此良机岂能放过?
多派探子出去查探,若是情况属实,本王便整军出击,以解这数月来,被反贼兵临关下之耻。”
幕僚张凉眉头一皱,清清喉咙说道:“王爷,小心为上,敌军两倍于我,万一其中有诈,反贼于附近山中设下伏兵,
一旦我军出击,便被断去归路,腹背受敌,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张凉明白这位王爷心思,一心想在朝廷援军到来之前抢功。
底下众将多数同意张凉之言,纷纷应和。
临安王心中不悦,心道子房毕竟文人,胆气缺乏,一味谨小慎微。
却不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这等建功良机,本王在此岂不尴尬。
那赵雲卫倾之流,皆是用兵精进勇猛之辈。
若是他们到此,一旦顺利击溃反贼,平定叛乱,这天大功劳与本王还有何干系?
那时世人皆会传颂他们擒拿反贼之功,谁会记得本王坚守潼关之劳?
到头来本王辛苦数月,劳心费神,却是为他人作嫁衣?
张凉跟随王爷十几年,自然了解临安王心中所想。
他继续劝道:“王爷,反贼气势汹汹而来,不拿下潼关誓不罢休。
反贼都督唐明并非无能之辈,在下以为,反贼无缘无故退兵,十有八九是在诱敌。
潼关天险,反贼一次进攻不过千余人可到城墙,似这等添油之战,反贼损兵折将,进而痛定思痛,想故意示弱将我军引出潼关再战。
两军阵前,生死关头,王爷三思。此时若是被敌所乘,一旦兵败,潼关危矣!”
张凉最后一句,激怒临安王。
嬴泗心中不服,本王并非银样镴枪头,亦是领兵多年之人。
多少腥风血雨本王都曾经过,岂是那种纸上谈兵之人?
然张凉跟随十余年,临安王亦要顾及他几分颜面。
他强忍怒气说道:“子房之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既然如此,本王再等候几日,以辨虚实。”
话虽如此,然临安王心中对张凉已有嫌隙,不过尚未说破而已。
一连五日,潼关外反贼依旧陆续撤军,不慌不忙。
临安王如坐针毡,每日探马回报,皆是一样消息,敌军陆续退走,附近未见敌军埋伏痕迹。
第五日清晨,临安王再度把众将召集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