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满面红光,从未想过朝廷大员会与自己称兄道弟。
似他这种盐枭,平日游走黑白之间,私盐勾当本就见不得光,对官府避之唯恐不及。
此番若不是结义兄弟辛天翔竭力劝说,加之盐业专营太过让人动心,
他亦不会冒此奇险,收买守军,开城迎接朝廷大军。
“大人与将军果是信人,诚不欺我。多谢大人,多谢将军。小人告退。”
待张老三离去,卫倾与李应龙来到平陵县衙。
此处作为临时驻地,如今已戒备森严。卫倾命人备下酒菜,与李应龙对饮。
“大人,请满饮此杯。李某敬佩大人,某市井出身,人又粗鄙。见大人年轻,又口出狂言,心中颇为轻视大人。
如今方知大人胸中韬略过人,英雄不问年少。
李某能与大人携手建功立业,三生有幸。”
李应龙本是江湖豪侠,如今对卫倾心悦诚服。
卫倾放下酒杯笑道:“将军过谦,如今不过开端而已,并未到庆功之时。
将军若是不弃,倾愿与将军以兄弟相称。
连日相处,小弟深感兄为人光明磊落,豪气干云。”
李应龙哈哈大笑,同卫倾四手紧握。
“贤弟!李某不才,痴长岁月。自从老母过世,发妻被人掳走生死不知。
李某从未像今夜这般畅快,多谢贤弟。跟随贤弟,某方知报仇有望。
不瞒贤弟,待战事结束,某准备返回故里,为老母守孝三载。”
卫倾知晓,李应龙极为看重情义,重情义之人必然尽孝道。
酒过三巡,卫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李应龙站在县衙院中,抬头望月。
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人间。
突然间心如刀绞,李应龙潸然泪下。
他又忆起老母娇妻,忆起兖州焦土,忆起那无数冤魂。
“嬴川,某在此起誓,势必将尔于兖州故地剖腹剜心,血祭兖州数万乡亲父老。”
李应龙恨声自语。
恨意摧心裂肝,李应龙狂怒挥刀,将面前一棵小树斩为两段。
颓然跪在院中,面向皎洁明月,泣不成声。
他知晓,丟妻丧母之痛,如同精钢枷锁扣在身上,此生断无卸去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