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征北将军、武城侯赵信率军赶到时,众人皆被眼前一幕所震撼。
典伟手持长矛稳稳地立于地面之上,他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手臂紧紧握住刀柄,另一只手则将长矛用力地杵进土里。
此时此刻的他宛如一尊威武的神将降临世间,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的身躯被鲜血染红,仿佛从血海中走出的修罗,让人不敢直视。而在他的四周,则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这些都是他刚刚斩杀敌人所留下的痕迹。
每一具尸体都透露出无比的惨烈与绝望,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与激烈。
敌军早已退走,典伟依旧在那里挥刀,陷入癫狂状态。
武城侯神色一凛,翻身下马,脚踩尸体来到典伟近前。
典伟一刀砍来,被赵信抓住手腕,将刀夺下。
典伟嘶吼一声,地上拔出长矛朝武城侯刺去。
“典伟!住手!敌人远遁,本将你不认得?”武城侯闪身躲过长矛,顺手把长矛夺走。
也许武城侯话语起作用,典伟停止攻击,心神松懈,双眼一黑昏倒。
武城侯把典伟扶住,眼含热泪,命人将其抬走医治。
匈奴莫度单于突然受伤,敌军失去指挥,加之幽州城大军出动,全力攻击。
此一役秦军大胜,匈奴损兵近十万。
幽州刺史兼幽州大都督方谦大步流星来到赵信近前。
“赵疯子,莫非你真已年老体衰?行军慢如龟爬,全然不复当年之勇。”
“害得老夫被困数月,幽州城危在旦夕。方才抬走那血人,便是击伤北遒莫度之人?
“如此猛士,幽州三军拜服。”
“老乌鸦!这多年过去,你这叫唤本事有增无减。从来就知诉苦,还危在旦夕,那你为何精神抖擞?”
两人本是故交,见面便以互相讥刺嘲讽为乐。
刺史府中,方谦摆酒为武城侯接风。
“赵疯子,真是红日西升。你与赵岳赵吉素来不睦,太后亦不放在眼中。
本次赵家竟然同意派你前来,可说奇事一件。
赵家擅权,老夫远在幽州,山高皇帝远,还能睁一眼闭一眼。
你在京城,这十多年忍下来可非易事。老夫敬你一杯,多谢解围之情。”
武城侯放下酒杯,冷哼一声说道:“老乌鸦,本将在侯府之中闭门不出,天长日久,也算习惯。此番匈奴进犯,似这等苦差,出征有丧命之忧,他赵家不会惦记。”
“赵吉那厮枉被封为长信侯,贪生怕死之辈,也配封侯。他赵家倒想不用本将,可惜无人可替。说来也是笑话。”
“哼!若老夫掌权,似赵岳赵吉之流,定然枭首示众,号令天下。”
方谦不屑的冷哼一声,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老夫远在幽州,朝中之事多半道听途说。据说当今皇帝乃是冷宫生长,读书万卷,极有才干?
赵疯子你在京城,当见过这位天子,你印象如何?”
方谦对朝中之事很是关注,故而发问。
“老乌鸦,当今皇帝虽然被太后控制,身不由己。
本将曾与其见过,陛下谈吐不凡,胸中更有方略。
若是铲除赵家,陛下君临。本将相信,不出十年,大秦必然强盛。
只是赵家,真乃陛下眼中钉肉中刺,若不除之,陛下终受其害。
临来之前,本将特意提出要求,要单独面见陛下。若陛下不能说服本将,本将宁可告老也不出征。
陛下三言两语,让本将这一介武夫心悦诚服。”
武城侯言语之中,对皇帝十分赞赏。
两人推杯换盏,直至酒过三巡。
“赵疯子,你人马只可修整一日。后日你我联军出征,兵发五原。说来你或许不信,五原守将褚康还在死守。
“莫度三十万铁骑狂攻一月,五原城池犹在。
五原不过两万余人,算上城中百姓,总数不到五万。五原城好似惊涛骇浪一扁舟,却并未倾覆,让人称奇。”
四日后
武城侯率领联军击溃五原城下敌军,斩杀匈奴三万余众。
赵信与方谦策马来到五原城下,五原城下尸横遍野,不少尸体已然腐败,蚊蝇遍地,臭气熏天。
城墙残破不堪,墙砖发黑,上面满是血渍。
城头上冒出一个野人,甲胄破烂不堪,头发胡子长成一片,几乎看不出相貌。
“城下可是都督?五原守将褚康见过都督。”野人正是五原守将褚康,方谦仔细辨认,方才认出。
“褚将军,敌兵已退,可将城门打开,你我相见。”方谦高声喊道。
“都督莫急,城门已被末将用石头堵死,现正叫人清理,恐非一日能完。
末将放下几个吊篮,都督可否派人运送些食粮上来?
不怕都督笑话,城中已断粮七日,树皮也已剥光。都督援军再不到,末将这里怕是人几相食。”
武城侯与方谦相对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叹。围城数月,守军遭遇恐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