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人口并不复杂,老太太出生农家,中年丧夫,在乡务农独自将两儿两女拉扯大。
长子高中榜眼,现已是吏部侍郎。
次子高中二甲第五名,外放地方为官,不在京中。
长女没赶上好时候,只嫁给了老家当地一户商贾,算不上大富,却也小有家资。
次女年纪小,沾了两位哥哥的光,嫁给当年二哥的同窗,跟着丈夫外放地方上任。
因而京城赵家只有一房子嗣居住。
赵敬钦乃是老太太膝下长子,当家大老爷,与原配正妻生下了两个女儿,长女赵沅芷,次女赵淑窈。
又与继室生了一对龙凤胎,另有三名妾室,两名庶子。
二老爷家眷皆在地方,京城家中也就只有长房这么些位主子。
下人却有近百人,这还不包括庄子上的佃户。
粗略一算,赵沅芷很快便得出一个结论:便宜渣爹当官这些年,贪没贪不好说,但家业确实不小。
若是依着礼法,除原主生母的嫁妆,以及婚前添妆之外,赵家所有家业嫡子占大头,庶子占小头,完全没有姐妹二人什么事情。
为了个男人,以至于亲姐妹反目成仇,这事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赵沅芷一面想着,脚下步入后院正堂,抬眼就看见老太太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下首坐着一身华服的继母何氏,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继母身旁站着年仅十三岁的继妹,眼神中透露着疑惑,开口便道:“不是说大姐姐跳崖自尽死了吗?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记忆当中,继母一旦有所刁难,原主便会私下拿继妹出气,因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向来不好。
也不能说是只与继妹的关系不好,全府上下与原主关系好的就只有嫡亲妹妹一人。
念及此处,赵沅芷心中又来了火气,当即说道:“你这小毛孩子,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祖母与父亲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老太太姓温,脾气可一点都不温和。
本就出生农家,骨子里有着农家妇人的脾性。
听到孙女说出这样的话来,温老太停下转动佛珠的手指,睁开双眸扫了一眼,淡淡道:“听淑窈说你去一趟月老庙,求到一支下下签,想不开就去跳崖?”
这种话,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赵沅芷忽然感到一股窒息之感。
从回来到现在,没有人关心过一句,上来就是质问。
这都是些什么家人啊?
有这样当祖母,当父亲,当妹妹的?
活在如此压抑的家庭,难怪原主得知妹妹背叛后会自杀。
换作旁人,估计都活不到现在,气也气死了。
赵沅芷强压怒火,转身看向妹妹,喝问道:“好大的胆子,你怎敢欺骗祖母?”
赵淑窈微愣,双眼一红,泪水瞬间掉落。
说哭就哭的本事当真是厉害!
温老太见状,出声道:“现在是在问你话,你不回答,反倒是去说你妹妹,这叫个什么事?”
有问题还不能够问了?
理呢?
一点道理都不打算讲吗?
赵沅芷感到心中憋屈,却又不能破口大骂,只得压着情绪,说道:“孙女不知妹妹是如何与祖母说的,但祖母也曾去过伏丹山,您想一想,若孙女当真跳崖,哪里还有命活着回来?”
温老太皱起眉头,视线一扫,问道:“你说你姐姐跳崖,现在她活生生站在这里,你又要怎么说?”
赵淑窈抽泣道:“祖母,孙女亲眼看见姐姐跑向悬崖,之后便不见踪影,孙女并没有、也不敢在祖母面前说谎。”
温老太摇了摇头,轻叹道:“这事弄得糊涂,老婆子年纪大了,想不明白,就交给你爹来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