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很复杂,只不过谢诃来的时候看不出喜悦就是了。
谢诃看到他盯着百合发愣,又想起来李达同他汇报的情形,唇角勾起来一点儿,凑过来到他脸颊旁边,帮着把堆叠到手肘上的衣衫展平,“这么入神?”
“……陛下?”少年转过身,“小桃呢?怎么也不通报?”
“是我想来看看你。”皇帝拉着少年霜雪似的纤细手腕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手臂将他整个人都圈住了,“念念,送过来的那些画像都看了没有?”
两个人贴的过于近了,近的许白有些不适的扭扭身体,微微侧过脸,小声道,“看了。”
“怎么样?”
许白当然知道这狗男人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吃醋了,可顾念不太懂谢诃问这句话的意思,年幼时无人教导他这些东西,因此小公子的喜欢和抗拒都是很纯粹的,察觉不出拐弯抹角的试探。
于是他很认真也很官方的答,“那些女子都很漂亮,虽然书上说春宵苦短,但陛下应以国事为重。”
谢诃定定的盯着他,然后笑起来,“念念啊念念,你真是太可爱啦。”
【六儿!快!这句话录下来!】
许白挺得意,【这可是皇帝对我的最高评价,以后谁再乱攻击我,麻烦直接把这个甩到他脸上!】
六儿默不作声儿,心里想的是曾经那些废话和荤话你是一句话都不带提的呀。
谢诃见他不吭声儿,干脆又伸手将画像拿过来,“都看完了?”
小公子已经有些烦,眉梢微动,别过脸,“陛下自己要大选,为什么还要把这些拿给我看?”
谢诃一张一张的翻着,他的心思本来就不在画像上,那些女孩在他眼里都长着同一张渴求权力的脸。
“不高兴?”
许白不吭声儿。
谢诃高兴了,他认为少年是在为他的大选吃醋,于是放低身架,凑上来在许白脸上亲了亲,“放心吧,我说的话从来都算数,只要你愿意,那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在感情上,谢诃过于自信了。
【谢诃好感度:75】
皇帝对这一次的试探结果很满意,很快那些画像又被李达取走了。
……
“公子。”相比于许白,小桃心中惴惴,“大选已经开始,那么多美人儿,咱们以后的日子恐怕要——”
毕竟虽然陛下常来这里,许白也离他最近,但架不住是男儿身,都说色衰爱驰,更何况男子不能生儿育女,这更让小桃忧心。
但更让她担忧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从大选之后,谢诃一连半月都没来许白这里,而更要命的是,她开始明显的感觉到内务府和太医院那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有御医好好照顾的时候许白身体还算不错,精细的补着废了好长时间才将咳疾压下来,人也精神不少,可这些天药不再主动送过来了,连份例银子也少了,没了赏赐,殿里头娇艳欲滴的鲜花连带着都败了。
“咳……”许白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或许是之前呕血伤到了喉咙,这次再咳不止是干咳,而是每一次都仿佛由肺腑牵扯到喉咙,刀割似的疼。
还有臂膀上的伤,结痂已经完全脱落,粉红的新肉醒目,祛疤痕的药却已经用完了。
这该怎么办呀?
小桃三番五次想去求谢诃,结果被许白阻止,“别、咳咳……不必去,我觉得这样清闲,咳,这样……”他取出只玉镯,“找靠得住的人,把它换成银子,遇见为难你的就送些钱给他。”
“这可是陛下赏的——”
许白一摆手,“去吧,我要休息了。”
子时以后电闪雷鸣,哗哗的雨声把什么都完全掩盖住了,许白睡不踏实,冰凉身体恍恍惚惚的被搂进个温暖怀抱,于是手脚都不受控制的往热源上缠,甚至还吸吸鼻子,把脸颊都扎进人怀里。
来人叹息,手掌捧住许白乌发,将他整个人更深的揉进怀里。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小公子有些恍惚,原本冰凉的手脚透着暖意,浑身也透着睡饱后的舒畅。
可他其实已经好多天没睡的这么安稳过了,停了汤药以后,每晚自己都会被冻醒。
昨日……许白依稀记得仿佛是有个人把自己抱在怀里……
“小桃!昨日夜里……”他停顿一下,“可有人进入殿中?”
“昨日?”小姑娘愣了一下,“没有啊,陛下并没过来,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没人?那难道只是自己做了场梦?
此后接连三天,许白夜夜都恍惚觉得有人进了殿中,而每日醒来时都觉得手脚温暖,与午睡时的冰凉截然不同。
这不对!
第四天夜里许白装作熟睡,等了许久听见窗户“嘎吱”一响,接着就是轻轻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就是男人的呼吸声。
许白紧紧拽着被子,他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不由自主的发颤,心里胡乱琢磨着这人的来意,被锦被包裹的身体冰凉,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
来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塌前,想如同往常一样轻轻掀开被子角溜进去给许白暖身子,可这一次两下也没拽动,不仅没拽动,而且听见了颤抖的质问,许白显然是惊惶极了还在强装镇定,“你……你是谁?好大的……咳咳,好大的胆子!”
一旦露怯就不再有威慑力了,面前男人身形高大,怪笑道,“当今皇帝特别宠爱你?我今天就是来尝尝味道的。”
【哥们儿演技不错。】许白庆幸自己扮演的是个脑袋不太聪明的小公子,【不然光看身形,我也能认出来是苏时。】
听到六儿怀疑的“哦?”了声。
【最主要的,他要是真有恶意,这三天做什么都能做了,所以肯定是熟人,在加上提到谢诃时怨气冲天,所以来的肯定是苏时。】
可不知真相的顾念吓坏了,他嘴唇哆嗦,眼眶通红,想叫小桃却发不出声音,最后眼睛一闭,晶莹泪珠顺着惨白的脸蛋簌簌滚落。
苏时没想到许白会哭的这么厉害,也没想到他这么一哭自己的心就全软了,顾不得什么吓唬他,就想着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哄着,于是也不装了,连忙把蒙面的布巾扯下来,“别怕,是我。”
哭声一下子噎住了,周围仿若静止,许白瞪着眼睛,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很熟悉——是苏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