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势者,即便有错,自有律令处置、天下臣民评述,轮不到我蛮横独断。我夺封正台,乃为颜皇,取之正义,而非歪道,自然不能草菅性命、随意伤人。”
“如是觉悟,是我以前不曾有过。”
“更兼一事,最为神妙,出生至今,我首次感知些许人生之趣。原先,我总想着,生而为人,一辈子疾苦,好似下凡历劫,活着无趣、殒又不舍,如是纠结,不甚欢愉。”
话至此处,他眸落于她,几分忻喜,几分专注。
“你谓之,更加真心,大约也是这个缘故。这些日子,我会不自觉地思虑,你我之间,应当如何相处?我究竟怎么做,才是真心对你好?比较先前,仿佛少了许多自私之意。”
医治有成,宁云溪由衷而笑。
“兄长睿智,缓解心脏症状,确有如此疗效。”
“阿兄说过,他们那儿,有这么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这话言之成理,但是,要在缓解心脏症状的前提下。心者,主善恶之分,含悲喜之别;忽视,不仅生病难受,心情不悦,还有恶行之险。”
宁奉哲透过马车小窗,远眺皇宫方向,眉心微蹙,雅韵清风。
“前时你说,父皇这般狠心,并非本性如此,而是心脏症状之故。初听这话,我疑忌尚存,今时亲身历经,方知其中道理。实难置信,人之喜悲善恶,竟有疾病之故。”
说起医理之事,宁云溪便是津津乐道。
“是也。”
“阿兄与我研想得知,情者吵架、夫妻不睦,亦有心脏症状之故。他们或因一件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不论怎么哄劝,都难以宽解。此时若得缓解心脏症状,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绪矛盾,迎刃而解。”
宁奉哲起了一分好奇。
“缓解心脏症状,只能依靠服药么?”
宁云溪慨然解答,孜孜不怠。
“服药,只能起到急用、辅助之效;最主要,还是适时改变个人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维持身体营养均衡。”
“营养之学,内容繁多,一时讲述不清。总之,所有食物,都有各自疗效,本身并无健康、不健康之分。依据体质不同,择选合适的饮食,吃得对,方得康健;反之,则致疾病。”
“除此之外,睡觉、活动、沐浴等等生活习惯,根据体质而改,皆有考究。”
她目色悠远,一如青山渺渺。
“待到日后事成,我便书尽内容、推广《体质论》,救治天下众人,不再遭受疾痛之苦。”
宁奉哲盈盈而视,骤不及防,来了一句。
“溪儿,多谢你。”
宁云溪迎眸茫然。
“何故突然言谢?”
宁奉哲不藏心事,想明白之际,当即吐露。
“多谢你,给我一个从善之机。非你缓解我的病症,当时赶栋山上、马车之内,以我一贯作为,必然不会心慈手软。”
“王爷仁义谦下,待我推心置腹,明主如此,可谓古今第一人,倘若失去,岂不令天下扼腕痛惜?”
宁云溪迅速捕捉重点。
“推心置腹……”
现在想来,她依旧委屈,不顾兄长话意,随着自己心意抱怨。
“哼,也不知怎么痴了心,阿兄如何这般信你?”
宁奉哲心平气和,陈述事实。
“王爷亲口诉与我知,为了你,爱屋及乌。”
宁云溪微微一惊。
想起前些日,阿兄表态之语,亦是此意,她暗自感动。
宁奉哲徐徐露出一抹莞笑,首肯心折,给予肯定。
“你说得是,他对你,确实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