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中国的其他铁路还好,虽然经营权在外国人手里但是却没有驻兵,只要能够满足陈敬云的军事运输需求目前来说也不是不能容忍的。至于以后嘛,自然有以后的招数,反正陈敬云就没听说过爆发战争的时候,那个国家的军队还会因为铁路公司的运营权在外国人手里就无法运用铁路的。
这修筑铁路本来是应该他铁路司的事情,但是由于涉及到了借款,所以这就变成了外交事务,而且由于事关重要,连外交部那边也无法做主,只能是陈敬云自己去谈,传闻上次关余会议中,陈敬云和多国的外交官也都谈及了铁路借款一事,不过事情内幕如何他叶恭绰却是不知道的。
叶恭绰的注意力显然是没在施肇基夫人怀孕之上:“恭喜了,改日我就让内子带上礼物去看望!”说罢却是话头一转:“听说贵夫人的叔叔唐公前几日也到了南京?”
“呵呵,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办实业的总比那些办外交的强!不管北边还是我们这里林长明还是伍廷芳,在外头可是被报纸天天骂为卖国贼啊,尤其是关余一事上,他们也不看林兄和伍兄两人为了拿回南方诸省的关余费了多大劲,一个个说着外交部无能不能收回关税,更说签订延长了经济开发区的优惠期乃是卖国之举!”施肇基说着说着有些想笑了,他说的可没错,不管是哪个政府,外交部永远是最憋屈的一个部门,因为不管做这些外交官们什么事情都会被骂成是卖国贼!
叶恭绰道:“如果能办成了让他们骂几句也无妨!北边的同僚已经和比利时签订了修筑陇海铁路的合同,虽说我们的立场不一样了,但是那也却是好事!而我们几个总不能到了南边后就无所事事让北边的同僚们看笑话的!”
不管怎么说,路权这个词在先进的中国还是个极为敏感的词汇,就跟后世的美国人一听到恐怖分子就会跳起来你一样,这个年代的中国人一听到路权就自觉地把这个词等同割地赔款了。
加上当时东南宣抚使交通部里头没什么人才,陈敬云大笔一挥就是许诺了和他们当初同等的职位,也就是交通部总长以及铁路司司长一职,如此情况下他们也是痛快的接受了陈敬云的邀请,进入了东南宣抚使中任职,不久前南方联军成立中华共和国组建正式政府后,他们二人也总算是从一个地方军阀属下官员再一次成为了中央官员,恢复了一年前的地位权势。
施肇基道:“虽然难,不过总统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前些时候可是刚从美国人那边弄来了几千万美金呢!”
哪怕是现在津浦线上和沪宁线上,虽然名义上这些铁路的运营权不在自身手中,但是他们照样把铁路设施用上了军事用途。
“唉,不说这些了!”叶恭绰叹气的喝了口茶,然后道:“听说贵夫人又有喜了?”
施肇基道:“没错,总统前些时候不是对你我说过吗,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你我都懂得,可是那些国民们却是不管那些的,只要是借款了,只要是让洋人修路了他们肯定是要把你我骂成卖国贼的!”
施肇基却是正色道:“唐公来南京不过是为了保险公司的商业事务!”
“浙赣铁路延绵近千里,沿途多山难以修筑,单靠我们自己是难以修筑的,这借助美国人修筑是不得已之举。虽然听说这次商谈只谈借款不涉及路权,不过怕是美国人不肯啊!”叶恭绰忧心道:“没有经营管理权在手,他们如何肯投重资给我们!”
他们两人接受了陈敬云的邀请而任职,但是他们两人的曾经顶头上司唐绍仪却是一直都待在上海而没有接受陈敬云的邀请。
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规划好铁路路线,从工业和军事等各种角度去考虑然后提出一条适合的铁路线路。至于怎么修那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事情了,也许以后的铁路司能够管,但是现在嘛却是不能。
“说的是,这日本人的心思是路人皆知。不过德国人和英国人乃是美国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的不说,这经营权肯定是会要的!”施肇基道:“即便按照总统说的,这经营权让出去也无妨主权,但是现在国内的国民们可都是眼睛盯着呢,一个搞不好到时候你我也就身败名裂了!”
“唉,要半些事实不容易啊!”叶恭绰道:“那些人可不管我们建成这铁路后,会给沿线地区带来多大机会!”
施肇基道:“我听说德国人对粤汉线很感兴趣,说是要修筑铁路,至于日本人和英国人都想着修筑浙赣线呢!而且听说那日本人还想仿效东北铁路,索取铁路沿线的矿产开产权!”
这多少也算是沪杭甬铁路国有化的一个附属产物了,而在国民军控制区内的另外一段重要铁路的国有化进程却是不容易,那就是沪宁铁路,这段铁路乃是前清时期就和英国怡和洋行签订了合同,用怡和洋行的贷款修筑的,乃是名副其实的外资铁路。要收归国有的话就得直接和英国人面对。
所以是困难重重,不得已之下交通部值得暂时搁置。
听到叶恭绰说罢这话,施肇基眉宇一皱:“唐公来南京之事知道的人不多,叶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实际上,对于陈敬云个人来说,铁路是否国有化的界限并不严格,对于他来说只要铁路能够根据国家发展规划修筑,并且运输调度能够服从军事安排的话,那么运营权让与外国人也是无妨的。
施肇基听罢微笑点头:“嗯,请大夫看过了,的确是喜脉!”
叶恭绰却是摇头笑了笑:“我也是纯粹巧了,从一朋友那里听到了!”说罢后略显神秘道:“这次唐公来南京,是不是……”
闲说了几句后,施肇基把话头重新转向了铁路:“这次续建粤汉铁路和新筑浙赣铁路里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粤汉铁路的话湖南还在打着,一时间倒是不用太急。不过这浙赣铁路是紧张了些,也不知道总统那边能不能和美国人谈妥!”
“但愿吧!不过我听说这次英国和德国乃是日本人都对这两条铁路有意思,也不知道总统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叶恭绰有些郁闷。
当然了,有些人胆子也不小,比如浙路公司在被迫向政府移交了沪杭甬铁路后,他们就是利用部分债券和其他一些股票置换了好几家机器公司,随后以此为基础在南京成立了南京机械公司,主要生产纺织业相关的机器,并且成立之初就签下了浙江的纺织巨头福杭纺织公司百万之巨的供应合同,现在正准备着进口众多设备,同时已经是打算再一次向国内富商融资扩大股本,预计届时股本会高达三百万之巨,成为了中国为数不多的几家大型重工企业。
这年头的路权很多时候是关系到了其他一些东西,比如铁路两侧的矿产开采权以及土地产区,当然还有让国民痛骂不已的驻兵劝!东北地区一步一步沦为实际殖民地进而丧失主权,最根本的源头就是铁路沿途的驻兵权。随着铁路的延伸俄国和日本的军队就是名正言顺的进驻中国内陆地区了。
“哼,日本是狼子野心,借款可以,但是路权决不能让与他们,更别说矿产开采权和驻兵权等了,浙江和江西乃我国东南重要,可不能让变成和东北一样的存在!”叶恭绰显然对日本没什么好感。
当时正值陈敬云组建东南宣抚使府,对于这些前清高官、北洋重要政治人物自然是能拉拢就拉拢,而且这两个人也的确是人才值得陈敬云去拉拢。施肇基和叶恭绰虽然因为唐绍仪和袁世凯翻脸的缘故主动辞去了北洋内阁的职务,但是他们一个不过三十六,一个不过三十二岁而已,让他们就此隐居去钓鱼自然是不甘心的,和很多投奔陈敬云的人一样,既然北边不能待,那就在南方某个一官半职,反正不会就此沉沦的。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脑海里却是想起了诸多事情来,他们二人口中的唐公不是别人,乃是辛亥民初这几年大名鼎鼎的唐绍仪,此人清末时期就已经是众人所知的重臣了,官至邮传部大臣,辛亥后为袁世凯的全权代表,和南方代表伍廷芳一起主持南北会谈,南北和谈后更是成为了北洋军第一届内阁的内阁总理。可是好久不长,不甘当橡皮图章总理的他和袁世凯翻脸后辞职,随即潜居上海。
唐绍仪辞职后,身为唐绍仪侄女丈夫的施肇基自然也不能继续当他的交通部总长了,就跟随了唐绍仪一起南下上海,而身为施肇基好友的叶恭绰也是辞去了北洋内阁交通部路政司司长兼铁路局局长,不久后到达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