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他能下得了手!”李思业自言自语道。对付这种海外民族,一味讲求仁义,只能被视作软弱可欺,须先把他们杀怕了,再用物资来笼络,以后再慢慢用文化和通婚将他们完全同化。
刘整这一次没有让他失望,天快亮时,他已经结束了全部战斗,士兵、王族、民众被杀的,约五千多人,而自己仅死了几十个,伤一百多,都是被密林中的冷箭射中,察宁是在他父亲的寝宫里被砍死,他至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流求依然处于氏族社会晚期,刀耕火种,生产力极为低下,居民大半为捕鱼为生,这一日几个渔民从海边逃回,抬着一个中箭的男子,直向王宫奔去。
“去!把火器全部搬来。”
“嗖!”箭如闪电般射出,正中缆绳,将它截为两段,刁斗剧烈地晃动两下,轰然落地。
岛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被夜风送入他的耳中,紧接着是冲天的火光,隐隐约约可听见人的哭叫。
“你、你杀了我,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舜天王拼命向后退缩,但他浑身乏力,竟一下也动不了。
他心中恐惧起来,他还不想死,自己七十有二,按母亲的算命,他是死于兵灾,而现在天下太平,哪有什么兵灾。
一声令下,数百名突火枪兵,开始轮番向林中射击,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要将整个岛屿锨翻,无数流求男人欲举刀冲入战斗,却被他们的母亲、妻子死命拉住,老国王已经死了,他们兄弟相残,谁死了都是活该。原来,大部份岛民都以为是这是夺位之战,这也难怪,毕竟流求王国还从来没有被外敌入侵过。
在靠近王宫处时,振威军遇到了敌军的顽强抵抗,国王的卫戍部队约三千人,大多使用弓箭,箭法娴熟,躲在密林中向逼近王宫的振威军放箭。
待杨廉走后,刘整望着顽抗的敌人,冷笑一声,以为躲在林子里,他就没办法了吗?
夜间,整个岛国都沉浸在国王去世的哀痛中,但他们却不知道,更大哀痛已经迫在眼前,数十艘战舰护卫着四艘庞大的运兵船,缓缓向中山大岛逼来。
察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按父亲的意思,把三个岛分封给三个势力最大的儿子,其他儿女妻子都归长子,但所有的儿女都不肯接受,有封地的心不足,无封地的更不甘,上月的一次冲突,老九和老十就被乱军所杀。
“是!”
在王宫前面有一高高的大刁斗,上面有五名士兵在指挥着敌军的弓箭方位,不管振威军怎样躲闪,密集的箭雨总如影随至,几次都将振威军死死压住,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
张百胜腼腆笑笑,换了一把硬弓,又取出一枝月牙箭,这是海战中专射缆绳用的,他缓缓后退一步,双臂较劲,拉开硬弓,借着微弱的月光,瞄准了百步外刁斗下那根白色的缆绳。
“大将军有令,王室家族一律格杀无论!抵抗者,也格杀无论!”刘整在做最后的动员,随即一扬手:“出发!”
一众官兵看得嘴张开老大,半天合不拢来,随即欢声大作,刘整拍拍他肩膀赞道:“此战以后,我推荐你进主公的亲兵队,这等人材,千万不能埋没了。”
日本在十二世纪中叶爆发了争夺皇位的‘保元之乱’,最后被武士平清盛得利,掌握了日本政权,天皇被架空,日本从此进入了幕府时代。在这次保元之乱中,日本皇族出身的武士源为朝被平清盛击败,被放逐伊豆大岛,在那里他娶流求大里按司之妹为妻,但他野心不灭,企图再乱,最后被处死。他死后,其妻携子辗转逃往流求,其子更名为舜天,舜天长大担任浦添按司一职,在流求内乱中,他趁势统一全国,自称舜天王,执政至今已经五十年。
所谓‘王宫’不过是一座小山下,依山势用巨木搭建的数十间木屋,住着舜天王和他的一群妻儿,控制了小流求五十年,舜天王已经到垂暮之年,这两年他身体急剧恶化,离大限不远,他几个儿女间的争权之战也愈演愈烈,上个月甚至还死了两个,手下士卒也各自拥立,舜天王其实已成傀儡,每日只躺在王宫里奄奄待毙,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浑然不知。
随后,李思业升杨廉为都尉,命他为流求团练使,率军两千驻扎小流求,并派人扮作海匪,骚扰北上的宋国商船,又命吴良才率四艘大船南下吕宋岛伐木。待一切都安排妥当,李思业随同山东水师,返回了莱州港。
平海匪后,水师又回岛休整三日,随后五千琉求驻军的精锐登上大船,在山东水师的拱卫下,挥刀向小流求群岛进发。
“饶……”命字还没喊出口,舜天王只觉胸前一凉,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前的刀,他突然记起,这柄刀还是儿子十六岁时,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
校尉张百胜冲了上去,他便是射箭比赛的头名,见己军竟输在弓箭上,如何心甘,他挽起长弓,连着三箭射去,只听三声惨呼,几个黑影高高坠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杨廉低声喝令,率领二千士兵绕道向王宫杀去。
正在王宫外巡哨的舜天王长子察宁突然瞥见一群渔民抬着个担架朝这边奔来,个个脸上惊惶不安。
房间里本来阳光充足,但这一刻却显得异常阴森恐怖,察宁脸上扭曲,紧握刀柄,一步步向床头逼来。
“我果然是死于兵灾!”舜天王喃喃地念出最后一句话,便仰头死去。
“我们分兵两路,杨将军,你率本部绕过密林,夺取王宫,这边交给我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