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就是你所说的,“仙人抚我顶”的感觉吗?
送葬的队伍又多加进一辆车,柳长归让华渊驾车跟在后面,漫天的纸钱飘飘扬扬,华渊百无聊赖地想。
痨病鬼这就死了?
为什么一点死亡的实感都没有。
痨病鬼虽然瘦弱,但也是个成年男子了,死了以后就变成一口四个人抬起的棺材。
生时看着能被风吹散一样,死了却需要四个人抬。
从此痨病鬼再也咳不出来血了。
华渊半靠着车框,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死是什么感觉?”
他这么想着,也出声问着柳长归。
这一次柳长归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华渊随着马车的步子一晃一晃地,差点要睡着了。
“…我也不知。”
柳长归参不透死亡的课题,他习惯性地把玩着腰间的白玉坠,搭着眼皮出神。
小老头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但没有人会再给他解释了,于是他也不能给华渊解释。
华渊只噢了一声,没再多想这个。
杜庭文晚上守夜,硬是将他们两个留在家里,说是感谢柳长归给的那张药方。
明明柳长归已经告知过了名字,杜庭文却仍然倔强地要叫他“仙长”。
他们一进门,便有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女孩儿从内宅门后窜出来,她眼睛红红的,扒着门框看过来。
“爹爹,你们把大伯送走了?”
杜庭文点点头,冲那女孩儿挥了挥手。
“泽兰,来见过仙长。”
杜泽兰揉揉眼睛,隔的远远地,对着柳长归和华渊行了个礼。
“见过仙长。爹爹,泽兰去看娘了。”
杜庭文嗯了一声,又叮嘱道。
“照顾好你娘,她大着肚子,别让她太难过了。”
杜泽兰说了声知道了,转身便提着裙子跑了。
柳长归的目光终于落在杜庭文身上。
“杜庭轩没有后代吗。”
杜庭文浑身一震,只觉一股冰凉的气息直冲头顶,他悲伤混沌的脑海清醒了些,苦笑着低下头去。
“没有,哥哥从小就要比我身子差,您知道的,我们家的人从来就活不过三十,当时又几乎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哥哥说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还未长大就看着爹爹先去世,便没打算娶妻生子。”
但一族内不能没有人继承后代,无论杜庭文是否自愿,杜家的这个责任,都必须由他来继承了。
“就算哥哥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今年也打算出去找了。”
杜庭文笑了笑,显出一股不认命的倔强来。
“只要一直有人找下去,便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他的目光望向内宅方向,眼神温和。
“只要我的亲人能活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