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年对于虞南栀可谓一往情深、毫无保留,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隐瞒或欺骗都不愿有。
怕这种隐瞒是出于善意也不行。
虞南栀与霍祁年之间的情感,绝非旁人所能轻易介入干扰的。
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是郁老爷子想管,那也是管不了。
但即便他老人家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抬起手,示意朱看护不要往前。
他想听听,虞南栀会是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虞南栀凝视着霍祁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是和自己有关,心中满是疑问。
“不是陆家下的手吗?”
虞南栀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
“是,但也是因为我是……”
霍祁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南栀进一步的动作给打断了。
女人紧紧地抱着他,脸蛋贴在他的心口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长发几缕
几缕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感。
虞南栀的语气十分平静。
“我是受害者,你也是。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记得沈家是怎么倒的,郁宸又为什么会成了孤儿,难道他们两家被陆家弄得家破人亡,也跟你有关吗?”
听到这话,霍祁年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微微震动了几下。
其实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虞南栀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愤怒、责备、怨恨……然而,他唯独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冷静,甚至还尝试安慰自己。
她父母的死,她有多悲痛,甚至到现在还不能够原谅自己去芬兰的那三年。
她的难过悲伤,霍祁年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比谁都清楚这场变故对她造成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南栀,你……”
霍祁年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陆家害死我父母,害得我到现在还不能和哥哥相认,但是,他们才是凶手。”
南栀紧咬着牙关,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没有霍祁年的话……她可能还被困在伦敦,说不定还会被晏慎的人给抓回去,困在那个永远出不去的地方。
霍祁年大概不知道,他把她从伦敦捞回来,捞回来的不止是她这个人,还有她的这条命。
因为早在她逃出去之前,她就想好了,一旦被晏慎的人找到,那么她干脆撞车也好,什么都好,死了就一了百了。
她是做好了会死的准备,才逃离那里的。
二楼的郁老爷子微微抬起手,朱看护得到了他的示意,便把他轻轻地推进了房门。
等进了门里,朱看护才开口说话。
“老爷子,其实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人,除非有一方变心,否则虞小姐是不会离开霍先生的。”
朱看护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
作为长辈,他也是看着他们两个人怎么走到今天的。
除非变心,否则,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们?”
郁老爷子在朱看护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床铺,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但脸上却透露出一种坚毅和不屈。
终于走到床边,朱看护小心翼翼地帮助老爷子躺好,并细心地整理好枕头和被褥。
正当朱看护准备回应郁老爷子时,只听见老爷子喃喃自语起来,“也是,你跟霍祁年也很熟吧,否则不然以他那般谨慎的性格,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让一个外人住进来。”
郁老爷子的话语间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就连他,不也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才接他来的么。
郁老爷子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轻轻叹了口气,
朱看护轻柔地拿起被子,仔细地盖在老爷子身上。
“虞小姐她从小就娇身冠养,又是女孩子,虞家对她很上心,有点不舒服就会去易家请人上门去看看她。她……是早产儿,身体没有那么好,所以我被虞家请过一段时间,专门照顾她,调理她的身体。”
朱看护顿了顿,又道,“那个时候,霍祁年的父亲经常受到那个女人的教唆,对霍祁年动不动就是体罚,体罚也都算是轻得了,只不过是关在小黑屋里冻一个晚上,有时候会皮带抽他,有时候他又是被人推下楼,反正经常受伤,他父亲怕传出去名声不好,也不会带他去医院,也不会找医生,是虞小姐拉着我,请我给霍先生治疗的。”
就算是他这么一个外人,看着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身上满身的伤痕,都于心不忍。
也不知道他那个父亲,是怎么看得下去的!
“祁年那个孩子……受苦了啊。”
朱看护的声音低沉而又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然而,正是这种异常平静的语调,却让郁老爷子感到心如刀绞般地疼痛。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似乎完全置身事外,但这恰恰说明了他内心深处对霍祁年遭遇的无奈和悲哀。
郁老爷子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能想象得到,祁年在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艰辛与苦难,而自己却未能给予足够的关爱和保护。
此刻,郁老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下这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他所承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