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像海关审查员一样问我:“你在古巴有亲戚吗?”
我擦你认识我还提什么测试问题啊!戏弄后生晚辈很好玩吗!
“不必了,”鞋匠大叔冷冷地说,“我修鞋就能养活自己,谁能给我牺牲的同志报仇,我就把情报给谁。姜处长,你请回吧,我还要跟着电视节目一起骂国足呢!”
“好好好,你就继续自由着吧,只是别忘了你的自由是谁给的!反正以你现在的境况,也没有把情报递送给反美国家的有效渠道,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朝鲜,你把情报白送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鞋匠大叔首先开口,即使隔着门,老愤青的气息也扑面而来,意外的是他的愤怒中还含着悲痛。
“大叔……是小芹……住楼上的任小芹介绍我来的……我想买个窃听器……有货吗?”
“够了够了,”鞋匠摆手说了另一个问题,“任小芹的父亲是谁?”
他们的声音基本和电视音量持平,只有站在我这个距离才能听得清楚,附近卖水果的大婶鄙视地看着我这个隔墙有耳之辈,我指了指她摊位上的西瓜,示意一会会买一个,她才喜笑颜开地不管我了。
我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说,任阿姨的银项链,是丢在跆拳道馆,然后被你捡到了吗?”
一个应该是女学生的人,用不太客气的语调说出了上面的话。
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
鞋匠一愣,然后把电视的声音给开大了,以遮掩我们两人的对话。
说着他从鞋柜里面摸出一个长宽约2厘米、高约1厘米的,像是缩小版火柴盒的黑色小盒子。扣开后盖,看见有一个装纽扣锂电池的电池槽。
“喂?”
政府工作人员回答的语气,却好似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就是说出“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那位。
何菱在电话那边不置可否。
毕竟是有求于人,我腆着脸道:“前辈……革命前辈!能卖给我一个好用的窃听器吗?短距离窃听用的,就隔着一个房间!”
于是我改了主意去坐公车。
“我买这个窃听器是出于非常高尚的目的!我监听的,是美帝国主义派遣过来的间谍!”
“国家太让我失望了!我在南斯拉夫牺牲的同志,居然这么久还不给他们报仇!”
“可惜!”鞋匠叹道,“怎么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没有能帮我把情报递送出去的呢!”
“你要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
“知道我是谁吗?”
达到目的的何菱高傲地哼了一声,“星期五晚八点,到步行街的彼得堡西餐厅碰头吧!你可要事先订位子!到时候让我站在那里排队的话,可别说我不把项链还给你!”
“不知道,你是谁啊?卖保险的?”
会不会是岳母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是后妈啊!这么一个会武术的后妈,如果不趁现在讨好,往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啊!白雪公主的后妈还找个猎人去杀白雪公主,我这个后妈倒省事,直接就自己动手了啊!一个断骨飞踢就能让我血溅客厅啊!
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坐地铁需要过安检啊!窃听器怎么说都是违法设备,万一被查出来的话,不是横生枝节,作茧自缚了吗!
艾淑乔现在论国籍是美国人,把苏巧说成美国人的间谍,也不是太离谱。
“你买窃听器,是用来窃听谁的?”鞋匠问,“如果是窃听小芹的话,我可不会卖给你!”
苏巧一共也就在我家住半个月,估计等她走了也不用换电池。
我有点生气,“那条银项链虽然不值钱,但是是任阿姨母亲的遗物,你既然捡到了,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们?”
可能是担心和我在楼下晃荡,会被提前回家的任阿姨撞到,小芹万般不情愿地拎着罐头和营养品进了单元门,临走前还嘱咐我要和她保持联络,什么时候想她都可以给她打电话。
“大叔,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能教教我不?”我虚心求教。
“哼哼,叶麟,你岳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银项链丢在某个地方了啊?”
和小芹分别之后,我一个人来到菜市场的修鞋铺外面,发现拉门仍然关着,不过里面的叫骂声已经停止了,移动小电视播放着关于国足输球的讨论节目。
“没大没小,叫我何菱姐!”她还挺不高兴。
“这个……”我皱眉道,“我只知道他姓霍……”
鞋匠把头一摇,“我没分析,小芹来找我的时候,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她用手机拍的。”
“像你的这种要求,这个‘中华一型’就够用了,太复杂的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对了,还有这个小接收器,你也拿去,插上耳机,和收音机的用法差不多。因为收听距离近,窃听器的电池只要半个月一换就可以……”
“啊……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何叔叔的女儿何菱啊……”
鞋匠继续又问:“那你认识委内瑞拉、伊朗,或者朝鲜军方的人吗?”
从小芹家坐公车回我家比较麻烦,需要中途倒一次车,好在两趟车都不太挤,第二趟车我还捞着了一个座位,我抱着书包坐在最后一排的宽座上,只等再过五站,就可以下车回家。
“我是何菱。”对方总算报出了姓名。
我把窃听器和接收器小心地放进书包,问鞋匠大叔:“我应该付多少钱?”
“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不在政府部门任职了,收集情报是我的爱好,把情报给谁是我的自由。”
我笑嘻嘻地说:“任红璃任女士啊!女子散打前世界冠军,现在专职做武术指导,参与过的电影有《霸刀》、《拆骨镇》、《魔龙下凡》、《楚留香之血海狂沙》、《唐伯虎大战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