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沉默开车的老司机接上了话:
学员们观察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们。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小芹数次帮艾米抄写练字本,按道理应该发给她4000块工资的,但我一直拖欠着她,虽然这部分钱被我算进了“断义酒”的那两万块钱糊涂账,即将一块还回去了,但是我始终认为欠了小芹好多银子,如果不用某种途径慢慢还回去,来世说不定要做牛做马,任由她欺负。
“对方到底是什么流派啊?也没见他们打旗子……”
任阿姨逐渐不客气起来。
我一路走来的时候,高大的身影,不凡的气度,充满男子汉气概的脸(主要是脸),让经过的跆拳道小朋友噤若寒蝉,有的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今天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你也要负责。”
在醒目的位置上还挂着一幅泼墨山水画,试图给练功场增添一点古色古香,但是更上方那“刺|激、精彩、刚劲、潇洒”八个泡沫字破坏了整体意境。
办公室在练功场的尽头,它正对着的方向,有两个高出地面三尺的擂台,擂台四周围着橡胶护栏,倒像是拳击或者散打才使用的设备,在跆拳道馆建这种东西,大概是为了一些表演赛的观赏性吧。
“可能是跑江湖的吧?母子俩看上去都不像善茬……”
果然是生意火爆啊!骗小孩的钱最容易了!我好嫉妒!为什么我们欢乐谷情趣店的产品,就不适合卖给学龄前儿童呢?
我和任阿姨刚走进去,就被三十多个穿练功服的学员给围了起来,他们倒也不是一拥而上打算以众欺寡,而是想要一睹为快,看看来踢馆的挑战者长什么模样。
“师兄们不好了!有人要踢馆啊!”
“我,我姓黄……”中年人又尴尬,又无辜地重复了一遍。
过了一会又叹道:“也可能是现在的年轻人营养好……不过,我原以为我早年17岁结婚算早的,没想到你14岁就跟丈母娘谈婚论嫁了啊!”
“有好戏看喽!我这几千块钱的学费总算没白花!”
“女士您好,是第一次来吧?是给您儿子来办入学手续吗?”
“两位,别嫌老头我多嘴,这位年轻人,年纪有18岁吗?”
老司机呵呵一乐,“我知道你没带钱包,车费到最后还需要这位小兄弟付咧!小兄弟,是不是?”他借着后视镜冲我眨了眨眼睛。
不多时,出租车停在了“金胜跆拳道馆一号馆”的斜对面,之所以不停的近一点,是因为正门停满了来接送少年学员的车。
我抱着一背包的内衣,像个小跟班似的紧随其后。
空间切换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号跆拳道馆的练功场,面积几乎相当于12个排球场那么大,减震的方形地垫上,竖着一排排的脚靶、沙袋,场边还有可供休息的长椅、饮水机、消毒毛巾自动供应器……各种设施不一而足。
任阿姨首先下了车,来到一个垃圾箱旁边,从内衣背包里翻出几件衣服,胡乱扔进苍蝇纷飞的厨余垃圾中间了。
“那好!”任阿姨把背包扔给身后的我看管,告诉接待员小姐:“既然你弄不清楚,那就请你打电话给徐金胜,让他亲自弄清楚!你就说有一个叫任红璃的人要找他!我要和他当面谈!他要是不赶快过来,我就把他的一号馆给拆了!”
前几公里任阿姨跟我一句话也没有,后来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的衣兜,这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对我说:
话说,老爸闭关编教材的宾馆也在东城区啊,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
“我姓黄,现在道馆里只有我一个教头。”中年人小心谨慎地说,“听说这位女士好像姓任?冒昧问一句,您和市委领导的健身顾问,任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任阿姨的,以及小芹的内衣吧?扔在污秽的垃圾中间,应该就不会再落入变态手里了。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敢,不敢。”我连忙低头装孙子。
那几个学员一听说有人要踢馆,估计是学了大半年也没见过这等新鲜事,立即家也不回了,兴高采烈地跑回练功场,大喊道:
“他不是我儿子!”任阿姨双手往柜台上一拍,吓得接待员小姐差点咬到舌头。
“她身后那个家伙,眼神倒是非常凶啊!”
我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关上了他的车门。
我付车费给司机,老司机接过钱数都没数,倒是笑着对我说:
接待员小姐浑身一颤,先确认了紧急逃生出口的位置,才勉强挤出很职业的笑容,对任阿姨说:
任阿姨却觉得我说“为她花钱理所应当”是在占她的便宜。
“赶快给吴教头和黄教头打手机,别等他们走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