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之间虽有这一层瓜葛，但两人同朝为官，当今陛下最忌朝臣之间来往过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拉开了距离。
但偶尔私底下，也会以师兄弟相称的时候。
因为提前预定的缘故，炙羊肉很快就上了。
羊肉的表皮被烘烤的金黄诱人，羊肉的香气和香料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配着廊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勾起了宋吏的馋虫。
他此生爱好有三，一是研读律法，二是美酒，三是美食。
两人没用人伺候，怀善亲自动手拿着刀具片羊肉，宋吏只等着吃肉喝酒就好。
吃饱喝足之后，宋吏率先开口：
“说吧，今日找我来是为什么事儿？”
听到宋吏的话，怀善也不藏着掖着。
“你是不是也收到了关于贩卖流放犯人案件的举报？”
怀善这么问，宋吏就知道身为大理寺卿的怀善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是，我已经派人往封城等地去查了！”
怀善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师弟，你说好好的大胤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闻弦歌而知雅意！
宋吏总算是知道今日怀善请他到这处喝酒吃肉是为什么了！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大胤朝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是它本身就是如此呢！
只是之前，陛下正值盛年，诸位皇子们也还羽翼未丰，可如今世事早就不同了。”
在宋吏看来，当今陛下虽还牢牢的掌握着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随着陛下年迈，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战不可避免。
除非当今陛下愿意提前退位，扶持新的帝王登基，否则王朝的更迭绝不可能不流血不牺牲。
怀善转身，有些震惊的看向宋吏，他没想到宋吏能说出这番话来。
“师弟的意思是，如今这一切，都是因为夺嫡而起？”
怀善眼眸低垂，并没去看宋吏。
“师兄，这些事情还不够明显吗？我以为师兄早就看的清楚，想的明白了。”
怀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那师弟，你会如何选？”
“哈哈哈哈，师兄，我是天子门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天子门生。
我是刑部尚书一天，不管案件背后藏着怎样的势力，我都会将他们揪出来，大胤律说怎么判，我就怎么判，至于别的自有陛下决断！
师兄，我想做个纯臣，不愿去沾染别的事。”
宋吏的话，怀善很清楚是什么意思。
也知道宋吏洞悉了他今日请他来此处的动机，但是他拒绝了。
宋吏想做个完完全全的纯臣！
怀善起身，立在支起的轩窗前，看着外面的朦胧细雨，心中有些愤懑。
“宋吏，希望我们能殊途同归吧！”
对于怀善的选择，宋吏其实是不赞同的，但他干涉不了怀善的选择，也不会去劝阻。
怀善比他更早踏足官场，看过的潮起潮落比他多的多，他既然选择了站队，那就证明他想清楚了这件事成功和失败之后各自能得到的结果。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劝呢！
至于现在，关于贩卖人口这件事，怀善要查，他也要查，怀善要查是因为他和他背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必定牵扯甚广，大到可能会将一个竞争对手拉下马。
而他查，则是因为大胤律法不容践踏。
是因为即使是犯人也享有基本的人权，受到大胤律法的保佑！
只要他还是刑部尚书一天，这些试图挑战律法尊严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