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如同打破了张华心中那道压抑悲痛的堤坝,瞬间将他淹没。
张华的双眼渐渐湿润,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却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情感。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哀伤:“爸、妈,我来看你们了……”话音未落,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随着他的哭声响起,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宽幅墨镜下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身前的水泥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这些泪水似乎在诉说着他对父母无尽的思念和眷恋。
高倩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同样闪烁着泪光。
她看着张华如此痛苦,心疼不已。
于是,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张华的后背,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然后,她拿起张华手中已经打开的酒瓶,小心翼翼地倒了三杯酒,流着泪颤声说道:“公公婆婆,清明节了,我们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吧,张华我们过的很好。”
张兰在一旁颤声哽咽道:“姐、姐夫,我们来看你们了,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你们尽管吃,现在咱们家的日子过的很好,你们吃不完花不完的。
姐,你儿子现在当县长了,是大官,姐夫你们俩知道了是不是很高兴啊?
姐、姐夫,张华和倩倩我们过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帮他们守着家呢。
姐,就是离你们有点远,不能经常来看你们,姐,你跟姐夫不要生气啊。”
张华这边的响动一下惊扰了代家族人的祭拜。
几人循声望来,代长明率先开口说道:“是权哥的儿子张华县长回来了。”
清明时节去墓地祭扫,这与忌日时前往坟茔祭奠还是有所不同的。
如果心中实在悲痛难抑,忍不住哭泣几声也是人之常情,但这样的场合终究不适合过度宣泄情绪。
张华与张兰的哭泣,很快便被高倩劝住了。
倒不是高倩的能耐大,是张兰说的话:“张华啊,听倩倩的,倩倩如今有身子了,你可不能太伤心连累了她。”
对爸妈的无限哀思再大,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妻子的,再说妻子腹内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肉了。
张华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止住了哭泣,在高倩和王满仓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张华手抚摸着墓碑,抚摸着爸妈的名字,一下感觉此时此刻与爸妈的距离是最近的。
“张县长回来了,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张县长,节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张华转过身,正是代家的那个五叔,他身后站了一众人。
若张华真要跟他论辈份,可是不能叫“五叔”的,得在后面加一个“公”字,就是“五叔公”,意思就是“五爷爷”。
高倩与张兰也回头看了一下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了张华。
张华冲着五叔点了一下头:“谢谢了!”戴着宽幅墨镜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
却见张华的脸转向高倩与张兰:“咱们走吧!”
说完话,大步离去。
高倩与张兰也没说什么,二人用纸巾擦拭了一下脸颊,向着张华走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五叔回头看向七叔,摇头苦笑了一下。
七叔则说道:“五哥啊,其实你不该在这与他打招呼的,这个地方才是他的心死了的地方。”
走出了公墓园,回到了车上,张华心里的悲痛减去了大半,或许是公墓园里的气氛感染的,抑或是离爸妈越近,心就越悲痛?张华也说不清。
高倩与张兰都回到了车上,王满仓发动了车,车子慢慢驶出了停车场。
张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对王满仓说道:“将我们送到竹林小筑,我们在那吃饭等着你,你回家看看吧。”
王满仓点了点头,对于张华的安排他从来没有过反对意见,虽说孩子老婆都在章平,有岳母在跟前帮着照顾孩子,但他也真想回老家看看父母了。
张华又说:“后备箱里放的几箱礼物都给你父母留下吧,你好久没回去了,空着手回去是不好看的。”
王满仓看了一眼张华,感激的点了一下头。
车子来到竹林小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竹林小筑门口停了好多车,看车牌,哪地方的都有,看来这是出来游玩的车辆。
车太多,不好转弯掉头,在离酒店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张华三人便下了车。
王满仓驾车离去时说:“县长,你们慢点吃,我三点钟准时来接你们。”
张华点头,王满仓驾车离去。
张华三人走进竹林小筑的玻璃门来到前台,与前台的负责人协商了好一阵,才要了一个后院的小包间,便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沿着竹林回廊向后院走去。
竹林小筑今日的生意也很火爆,除了大厅里人满为患、嘈杂异常之外。
竹林回廊一侧的各个包房也都有客人就餐。
在路过回廊的一角时,幽静角落里那间包房中突然“砰”一声,然后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一个可能是喝多了舌头有点发硬的女声大着嗓门说道:“你们这饭店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开了?
不想开的话我马上就让你们关门,别说在竹林县,就是在白马市,也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