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态,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林岚月。
要知道,此前郑耀身体羸弱,终日缠绵病榻告病在家,几乎已是处于半隐退状态,甚至连辞官归隐的奏折都上呈了一次。
所有人都认为,郑尚书此番是要归隐故里了,吏部中那些狡黠善变之人,有不少已经暗中归附了林岚月。
趁此机会林岚月也将吏部的几个关键要职,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如今的吏部唯他林岚月马首是瞻,即便还有几个不知趣的人,也都如缩头乌龟般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正当他志得意满认为吏部尚书的宝座,即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时,现实却如一盆刺骨的冰水,狠狠地浇在了他的头上。
郑耀的病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而且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在尚书的位置上再稳坐个十年八年的,应该不是问题。
这让林岚月简直是怒火中烧,在心中将那位治好郑耀心疾的药王谷少谷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郑耀的病愈更是将云翘在京中的名声,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百草堂门前的队伍,较以前又长了许多。
桃红看着医馆门前长长的队伍不禁咂舌:“这京城之中的有钱人可真多啊,只看诊的费用就要十两银子,这还不包含药费,而且只有碰到徐行叔治不了的病才会让您出手,您可真厉害!”
云翘好笑的伸出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祖父早年精湛的医术,给世人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因此众人才会对药王谷如此的信任和推崇。”
云翘前世就职的首都中医院,也是国内知名的大医院。
每日前来看诊的病人更是不知几何,尤其是那些知名的专家门诊,有的甚至要提前几个月排队预约。
像云翘的祖父和父亲那样的大国手,本就极少在医院坐诊,想排到他们的号更是难上加难。
一股难以抑制的思念涌上心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可还好?”
马车一阵微微晃动,把云翘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公子,我们到长公主府了。”桃红笑着放下门帘,先一步跳下马车。
府门口,早有小厮翘首以盼,神态恭敬的将三人接进府中,来到二门处,一名年纪五十岁上下,打扮如同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的嬷嬷正在候着。
“菊嬷嬷。”小厮恭敬行礼。
菊嬷嬷走上前,神情恭敬的道了个万福:“云少谷主,请。”
云翘微微颔首,跟在菊嬷嬷的身后朝着府内走去,穿过两进院子,又转过几条连廊,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门前。
菊嬷嬷先是遣了门口站着的小丫头进去报信,这才请云翘三人进门。
正厅上首,坐着一位年纪看起来有四旬左右,身着华丽精致宫装的贵妇,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哀愁之色。
云翘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躬身施礼:“见过长公主。”
“云少谷主免礼,看茶。”瑞雅长公主微微颔首。
待云翘坐下,身边的丫鬟立刻奉上茶盏,瑞雅公主这才又道:“今日请云少谷主到我府上,想必您也知是为何,我儿去年从山崖滚落之后,双腿。”说到这里,瑞雅眼睛一红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
菊嬷嬷急忙上前低声安慰了几句,瑞雅长公主擦干眼泪这才继续说道:“双腿便失去了知觉,宫中的太医均都束手无策,如今只能拜托云少谷主了。”
感受到瑞雅眼中的祈求之色,云翘心头一软,这世间的母亲大抵都是如此,子女都是母亲的软肋,所以才会有那句,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便温声安慰:“公主莫要担心,我先去看看令公子的病情,云桥向您保证,只要我能治,必竭尽全力。”
云翘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瞬间平息了瑞雅长公主内心的惶恐。
她轻轻点头:“那就有劳云少谷主了,请。”说完便站起身,竟是要亲自带着云翘去为儿子诊病。
出了正房,穿过一道月亮门,几人进入一处小院,院子不大,地面应是专门整理过,平整异常。
来到院中的一处房门紧闭的屋前,两名小厮正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见长公主过来,立刻跪倒问安:“长公主殿下。”
没有理会二人,菊嬷嬷走上前,轻轻叩响房门。
“嗵”的一声,重物砸在门上,接着传来男子的怒吼之声传出:“滚!”
门外的丫鬟婆子们皆是浑身一抖,菊嬷嬷一脸为难的看向瑞雅长公主。
瑞雅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轻声叫道:“煊儿,母亲特意请了药王谷少谷主前来为你诊治,你的腿有救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沉默许久,屋内传来男子压抑的声音:“母亲不必再为我费心医治,我的腿已经废了,不必再折腾,儿累了。”
瑞雅长公主心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划落,她上前一步,声音哽咽的喊道:“煊儿,你开门,云少谷主是神医,他医术高明,他连郑尚书的心疾都能治好,一定也能治好你的腿,快开门啊,你这个样子,是要让母亲活活心痛死吗?”
看到瑞雅泣不成声的模样,菊嬷嬷也是两眼通红,不停的擦着眼泪,歉意的对着云翘解释:“云少谷主见谅,我们少爷原本性子并非如此,只是这一年来,我们延请的名医不知几何,却都对少爷的腿疾无能为力,他心生绝望,因此才会如此,只是,苦了我们公主了。”
云翘轻叹一声,前世她也见过无数绝望无助的患者家属,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无法救治的痛苦她见过很多。
她知道菊嬷嬷这一番话不单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屋内的周煊。
果然,不大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许是屋内的光线太过阴暗,门外的阳光刺得他眼睛下意识的闭了闭。
瑞雅长公主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轮椅,目中含着眼泪关切的问道:“煊儿,你的腿治不好也不大紧,但是你不能胡思乱想啊,你可是娘的命根子,你要是,要是,你这是要,要了为娘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