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没有再理过他,凉州人无视他,而乃蛮人却排挤他,再没有把他当作族人,只有他曾经的几个部下每天会分一点食物给他,让他可以活到现在。
他随着凉州卫的士兵颤颤巍巍走到审判台下,跪在地上,很虔诚地磕了一个头,轻声道:“在下便是乃蛮族前大祭司粘葛天怒,各位尊敬的大人,你们有什么吩咐吗?”
江瑞等三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老头,他看上去如此瘦弱,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去,除了眼神中有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以外,哪里还像一个部族的大祭司?
三人都下意识以为,是凉州人故意不给他食物,在折磨于他,想让他心悦臣服,可折磨成这样,属实是有点过分了。
左迁之忍不住道:“那个,俞千户,张县令,这个大祭司好歹也是一族之首领,虽然已经成了俘虏,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我们大渊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不能少了礼数,让异族垢病!”
还没等俞不凡和张卫年回答,大祭司却是先磕了一个头:“不能怪各位大人,在下作为乃蛮人的大祭司,不能让长生天保佑我族,反而让我族人不得不走上天选者之路,是在下作为一个祭司最大的失责,该由我承受长生天的天谴和天罚。
各位大人,乃蛮人向你们凉州投降以后,得到了基本的生活保障,至今没有一个人被冻死饿死和病死,刚刚我还听说你们的皇帝陛下要赦免我们的罪行,让我们可以在这凉州城生活下去。
请允许我代表凉州人感谢你们的皇帝陛下,大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对于一个多月前如同狗一样拍马屁的那个大祭司,今天的大祭司要正常的多,说话也较为得体,虽然他三呼万岁,可是这几声万岁说得自然得体,颇有威仪,便如同多年上朝的朝廷重臣一般。
连左迁之和史可策都连连点头,感觉这个老头虽然很瘦,却展示了一个部族首领该有的气度。
左迁之向神京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尔等蛮族不懂教化,意图冒犯天国,这样的结果就是老天给你们的教训,但是我们的圣上宽厚仁慈,给了你们改过自信的机会,你们须在凉州好好学习教化,早日融入大渊,不得再有异心!”
大祭司连忙三跪九叩,连呼大渊皇帝陛下万岁之后,他才又伏在地下,说道:“各位大人,如果你们要问什么,便问吧,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瑞满怀信心,指着杜西川道:“眼前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大祭司点头道:“认识,他叫杜西川,是你们凉州城的医官,是长生天派下解救乃蛮族的使者,是这个草原上最仁慈的人,是全体乃蛮人最应该尊敬的人,是”
“停停停”耳听得大祭司一连串的马屁拍出来,江瑞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他连忙打断了大祭司的话,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
大祭司没有隐瞒,把第一次与杜西川相见的事实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江瑞立时发现了疑点,问道:“你是说,你第一次见到杜西川的时候,杜西川已经与乃蛮族的首领粘葛卜克汗达成了某种协议对吗?”
大祭司点头道:“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协议,但他们得确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江瑞把头转向杜西川:“你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允许,凭什么与异族达成协议,这不是与异族勾结,又是什么?”
杜西川反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我去乃蛮族的目的是什么?”
江瑞一愣,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杜西川从怀中掏出当初俞不凡所写手令递给了他,刚才衙役前来通知的时候,他便猜到会有这一种可能性,把当初的手令带到了身上。
江瑞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主要意思是允许杜西川乃蛮人军中行医,择机而动,便宜行事,但一旦乃蛮人发动战争,则必须立刻停止医治乃蛮人。
杜西川道:“我根据几位大人的意思,利用行医作为手段,去和乃蛮人商议和平的可能性,当时乃蛮人的首领粘葛卜克汗身受重伤,自以为必死,所以想不顾一切赌上一把,想以他自己这个七境的实力,为乃蛮人打开一条血路。
可是我对他进行诊治以后,却发现这位首领尚有一线生机,所以,我以此为条件跟他进行谈判,只要他能放弃攻城,我便替他治病,他考虑再三,最后决定转去西封山,寻找机会!”
江瑞瞬间发现了漏洞,立刻喝道:“胡说八道,如果按你的说法,那乃蛮人应该放弃进攻,直接转向西封山才对,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进攻凉州?”
杜西川摇摇头:“大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为什么你要打断呢?”
江瑞追着道:“你不是说你和对方首领已经达成不再攻城的协议了吗?”
杜西川道:“乃蛮族此次来凉州实施的,是一次天选者行动,所谓天选者行动,是指乃蛮人随身只会携带前往目的地的物资储备,要么进攻成功,掠夺对方,要么进攻失败,自己身死或者成为奴隶,没有第三种选择。
粘葛、卜克汗原来是乃蛮族的首领,太阳汗,因为身受重伤,无可医治,万念俱灰之下,他才带着队伍,想走完这一次单程的旅程。
可是当他知道自己可以不用死后,他便选择了第三条路,带领乃蛮人去西封山,找另一种可能性,只是他们携带的食物和燃料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前往西封山,他们中的那些老弱病残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们进行如此远距离的行军。
所以粘葛卜克汗下了一个决定,放弃那些老弱病残,留下那些精兵强将高端战力,携带着剩下的食物和燃料前往西封山,投靠那些大的种族,寻找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