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风月在国丧的压制下不得尽展。满京城的权贵,也在压抑的氛围中,巴望着时日的消逝。
很快就到了要送殡出京的日子。
荣国府正院内,贾琏快步走上向南大厅的台阶。里面的人听见响动,都纷纷迎了出来。
“二叔。”
“二爷。”
随意与向他行礼问安的众人点点头,贾琏走到大厅内上首坐下。
“此番西陵送殡我因故不得前往,但是老太太,太太她们都要随行,所以随行护送的差事,就只有交给你们了。
因路途偏远,又迁延时日,加之又是国丧,干系重大,尔等自当慎重周全,切莫懈怠。”
底下贾芸、贾蔷等人连声应是。
“此行里头的事,自有你们二奶奶安排,你们注意听候吩咐差遣便是。外头的事,以贾芸为主,贾蔷、林之孝为副,其他人辅之。
除了必要的家丁护卫之外,我还额外从我的亲卫中抽调十人出来,由贾芸暂领。”
听到贾琏的安排,其他人虽然并不敢表露异议,但眼中难掩对贾芸的羡慕嫉妒。
特别是贾蔷。论血缘,作为宁国府正派玄孙的他,比贾芸和两府的关系可近多了。
想当初贾珍还在的时候,他就隐隐是贾家第五代子弟中的二号人物,活跃度仅在贾蓉之下。
当时家里穷的锅都揭不开的贾芸,连让他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如今,他却只能给贾芸当副手。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隐约猜到一点当初贾珍贾蓉父子死因的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怕贾琏斩草除根,将他也灭了。
也就是看后来贾琏完全没有鸟他的意思,他才敢重新出来活动活动……
“此行一切大小事情,你们自当齐心商议,妥当解决。倘若有拿捏不住的,可去问你们二奶奶。
若是事关紧急,也可飞马回京来报我。
只要此行事情办的妥当,等你们回来,我自会论功行赏。”
交待了外面的事,贾琏便往荣庆堂而去。
从大厅往里走是内仪门,过了内仪门就是荣禧堂的内正院。
贾琏路过的往里稍微一瞅
这座象征着国公府权威与身份的院落,因贾政的离开而显得静幽幽的。
但它的威严依在。
正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中间正堂贵气逼人,除了正书“荣禧堂”三个大字之外,两边诸如“万几宸翰之宝”类来历非凡的匾额、对联,也在春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有那么一刻,贾琏想要打破现今家里的局面,将贾政王夫人两口子撵出荣国府,至少撵出这座宅院,而后带着凤姐儿和巧儿,堂而皇之的搬进这里居住。
终究只是将这等肤浅的想法压下。
以他目前的前景,又岂用依靠一座院子来彰显尊贵?
别的不说,只昭阳公主的公主府,就比荣国府富丽堂皇的多。
她赐名的正殿昭阳殿,原本义忠亲王居住的地方,论富贵也不是荣禧堂可比。
所以要争,也是要等一天,他亲手将这荣国公府,改作“荣王府”之后再说。
当然,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想来也没有任何人敢和他争了。
来到荣庆堂。
今日的荣庆堂比前面几日人气多了些,因为有客在。
给贾母等人问安之后,贾琏将此番伴驾西行的车马人从安排,与贾母交代了一番。
贾母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然后道:“此番我和你太太她们都要随驾送殡,你自己又有自己的正事要办,所以我请了你们姨太太过来,让她这一个月搬到园子里暂住,也好帮忙照看着家里。特别是宝玉他们,免得他们无人看管在园中胡作非为。”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甚至连东府的尤氏都要随驾送殡,整个宁荣两府的长辈可以说都掏空了。
而大观园中原本就有贾宝玉等好动的孙儿辈。前番更是添了薛宝琴、邢岫烟以及李家母女等娇客,贾母等人不甚放心,请薛姨妈过来坐镇,倒也不足为奇。
因此贾琏连道贾母的安排很是,还向薛姨妈说麻烦了等语。
薛姨妈只是笑呵呵的回了。
贾母又道:“还有,甄家太太也是要随驾的。
此番随驾送殡路途远,日子也不短,而你甄家妹妹又和玉儿一样,也是体弱多病的。所以甄家太太不想让她随我们一道去吃苦,留她在家里又怕她没人照顾,她一个人也孤单。
所以,我就提议说,把她也接到咱们家来暂住一段时间。
甄家太太可是看在你这个义兄的份上,才答应的,你可得把她照顾好了。倘若不好,等甄家太太回京,看你怎么和她交代。”
贾琏听了莞尔一笑,下意识看向甄家太太旁边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