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早知道他们会有这一手,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孝敬。仔细想来,倒像是为了他考虑。
毕竟这些玩意儿,物件小,又不像真金白银那般招眼,实在是送礼的好选择。只怕上面的这些物件,也是盐商们平时收集来的。
“尔等有心了。”
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当是这些盐商为他们之前,明知道王家想要行刺他,却隐瞒不报的代价吧。不收,只怕他们还不安心。
“只要大人喜欢就好。另外,除了上面那些小玩意儿,小人等还为大人单独备了白银十万两,一并放在抬进来赎罪银子里面了……”
“呵呵。”
相比较抄了的赵家和王家,相比较四百万赎罪银子而言,十万两确实就不算什么了。
“你还有事?”
周伯儒献完孝敬之后,没有下去的意思,显然有话要说。
所以等贾琏发话,他立马就拱手一拜,低声道:“确实是有一桩不情之请想要请大人通融。”
“说吧。”
收了好处的贾琏,显得十分通情达理。
周伯儒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道:“小人等虽然不知道那赵家、王家的家资有多少,但是凭借大人查出来的,他们两家的罪证来看,只怕他们平时没少干出为祸一方,巧取豪夺之事。
如此一来,只怕他们家中,都聚集了不菲的家产。
如今大人声张正义,将他们绳之以法,本是顺应天理之事!
只是……
他们与小人等一样,都是朝廷选定的盐商。就怕大人将王、赵两家抄家的结果如数报上去之后,朝廷的诸公会误以为我们盐商每一家都像那王、赵两家一般家资丰厚……
所以,小人们想要恳请大人,适当的将王、赵家两家的家产少报一些,就当是体贴我等其他遵纪守法的盐商了。
大人想必也知道,自从朝廷施行新的盐政之后,小人等的利润也不比以前了。要是让朝中大人们误以为盐行还有巨大的利润,只怕还要想方设法从盐政抽取利润,到时候,苦的不只有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绝不贩卖私盐谋利的盐商,还有全天下千千万万吃盐的老百姓啊。”
听得周伯儒一句话,贾琏颇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盐商们担心王家和赵家的家产太丰厚,被他如数报上去之后,会“暴露”他们这些大盐商的底牌,让朝廷诸公觉得他们太富裕,生出杀猪的想法,这很正常。
但是,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将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事情,说的这么高大上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要是不将王、赵两家的家产少报一些,倒成了荼毒遵纪守法好盐商的恶霸,为祸天下百姓的坏人了?
“那如你所言,本官少报的那些家产,又当如何处置?分给你们这些遵纪守法的盐商以作补偿?”
周伯儒之所以敢这么进言,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立马认真的道:“大人说笑了,小的们岂敢有这个想法。大人此番千里南下,为了朝廷,为了盐政殚精竭虑,还两番遭到小人暗算,所以,那王、赵两家巧取豪夺来的财富,自然归大人所有,也算是王、赵两家为大人赎罪了。”
“呵呵,周会长这不是让本官做贪官,陷本官于不义之地吗。”
“大人……”
周伯儒还待说什么,却被贾琏抬手打断:“好了,此事本官早有计较,就不劳周会长费心了。
倒是周会长,还是和扬州的其他盐商们,好好协商一下,如何替朝廷将江南的盐政做的更好。倘若今年年底,尔等要是还像去年那样,只怕就算此番侥幸逃过此劫,也难以在明年过个好年啊。”
周伯儒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对贾琏的话连连应是。
心中却也有了个底。
他看得出来贾琏不是迂腐的清流,此番只要他话说出口,让贾琏听在耳中,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因此立马将此茬略过,说起另一件事。
“小人曾听闻,当日在小秦淮河上,青衣惹得大人不愉快。还请大人恕罪,青衣并非对大人不敬,而是她从下就是这般清冷的个性。
小人已经派人训斥过她了,还请大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周伯儒说着,发现贾琏脸色不大对,立马识趣的住了口。
然后才听贾琏道:“第一,青衣姑娘并没有惹得本官不快。第二,虽然伱曾经是她的东家,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将她赠给本官,那她就是本官的人。
本官的人,只怕还用不着周会长代为训斥。所以,我不希望,周会长下次再说这样的话。”
周伯儒一听,连忙跪下道:“大人赎罪,下人绝无冒犯大人之意……小人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再对青衣姑娘不敬。”
周伯儒将顾青衣当做底牌,也是他靠上贾琏这条线最大的倚仗。
所以,当听说顾青衣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贾琏的宠幸,反而被沈盼儿抢了风头之后,有些生气与着急,所以才这么提了一句。
如今虽然被贾琏训斥,但他心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听贾琏的口吻,俨然是将顾青衣当做自己的女人来看待,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自然不敢与贾琏争辩。
“好了,你起来吧。此番本官下扬州,周会长对本官的照顾,本官是记在心中的。
只是本官一向小气的很,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还和别的势力有什么牵扯。
所以,将来周会长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派人来找我。可别自作聪明,比如让青衣姑娘代为传递什么,那可能会得不偿失,这一点,还请周会长定要明白。”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多谢大人厚爱,从此之后,但凡大人有何需要,请尽管向小人开口,小人及整个周家,必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贾琏就笑了笑,赐了一杯茶,才让周伯儒回去了。
周伯儒是个聪明人,而且势力遍布整个江南,要是用得好,也是一大助力,他倒是不介意与之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