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奇已是中年模样,嘴上留着两撇修理的很整齐的小胡子,皱着眉头望着窗外半暗的大江,对旁边的夫人道:“杰儿、宇儿怎么还未回来,前天不是派人送信说完全赶得及吗?”
“七妹妹,快救救你家侄儿吧。”徐天奇知道这种自然伟力下,自己根本派不上用场,因此向徐锦衣求肯。
徐浩宇立刻夹了下马背,让白马往前又了几步,然后用马鞭将那布挑开少许,探头看了眼,方才满意地对徐浩杰道:“大哥,那红犬兽看起来正值壮年,是好货色。这次相信七姑肯定非常满意,少不得给我兄弟俩多些……”
※※※
凤凰楼下面几层是其他低些层次的客人,他们在把酒言谈之际,不时崇敬地往楼上看去。
杜老夫子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直到看到那石公子随手将一名落在水中的船家给抛回了岸上,然后那船家完好无损地站起来激动异常大喊:“神仙救的我,神仙救的我。”老夫子才长叹一声:“看来老夫把子不语怪力乱神解错了。”
石轩叹息一声,迈步就往江上走去,陈克想拉没拉住,忙喊道:“石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会送命的!”
陈克一有人搭话,立刻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徐浩宇扶着船头,看着宽广的江面,同样是一脸笑意:“还不是那些船家贪生怕死,一点儿险也不肯冒。”
石轩看着滚滚大江,想起二十年前同样的场景,心中不由有些感叹,若是自己不踏上修行之路,现在怕也是年仅四旬的中年男子,每日浑浑噩噩、忙东忙西,为了过日子而过日子。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那些船夫们正在拜祭神灵,想来是被徐家兄弟逼迫,不得不求神灵保佑方才敢出船。
杜毅夫也跟着喊:“公子有这心思就算是大善人了,可不能白送了自家性命。”话音刚落,杜老夫子眼睛就瞪得滚圆,盖因那石公子已经稳稳当当踩在水上,如同散步般往江心走去,脚下的好像不是水,而是平坦大道!
陈克见杜毅夫不满,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对石轩说道:“石公子风姿不凡,这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因为越靠近江南,越多人离开商队,很多马车就空了起来,然后被一些下级管事拿来装装自己买的沿途特产,回到扬州也能赚上一些,所以本着集中以空出更多马车的原则,陈克今日就搬到了石轩和杜老夫子这辆马车上。
※※※
陈克大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刚才还谈笑风生的石公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存在,这比南光真人还神奇啊!
杜老夫子虽然为人迂腐,但也算得上心地善良,狠狠地瞪了陈克一眼:“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就不怕报应不爽吗。”
“神仙下凡,神仙下凡。”
杜毅夫老夫子就不满意了,一脸鄙视地看着陈克:“哪有什么仙法神通!都是那些江湖人士装神弄鬼的勾当。哼,那异兽估计也就长得比较奇怪,比较少见罢了。”
一艘中型渡船已经准备妥当,上面全是积年的船家,徐浩杰、徐浩宇带着十几个人将关着红犬兽的笼子搬了上去,然后站在甲板上吩咐起行。至于商队其他人,当然是等到第二日风平浪静之后方才渡江。
“呵呵,想不到这些船夫也开始拜起普度菩萨来了。”陈克站在石轩身侧,也同样看到这一幕。
突然其他人一起发出一阵巨大叫声,两人连忙往江心看去,只见那渡船已经是半翻了过来,甲板上的几个人如下饺子般纷纷落江,里面就有徐浩杰、徐浩宇兄弟。
徐锦衣和徐天奇一下愣住了,互相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讶、激动,然后徐锦衣嘴里喃喃念道:“石师!”这些年修为越深,徐锦衣就越发感激石轩,所以在心里面不再叫他师兄,而是用代表半师身份的石师来称呼。
徐浩杰、徐浩宇两兄弟身量高大,相貌堂堂,骑在白马上那是玉树临风、威风凛凛,只惹得路上村妇、少女们频频打量。
红犬兽只是一种变异犬类,石轩记得用它的血书写符篆会略微提升一些威力,所以只是微笑不语。
扬州城外,大江边上,凤凰楼。
“算是吧。”石轩对陈克的啰唆到没什么反感,正好可以听听一些中土之地上的事情。
岸上众人看着那艘好像下一刻就要倾覆的渡船,有人担心,有人害怕,有人祈祷,也有人幸灾乐祸,比如陈克就讥笑道:“那徐家两兄弟以为自己是他家那个神通广大的姑奶奶啊,这么大的风浪,怕是要喂王八了。”
石轩不敢调动天地灵气,除非是使用飞剑,否则不太方便飞行,但是身体内真气已经混合了煞气罡气,微微调整,已经是使自己比水还轻,踩在水上,大步流星就走到了沉船处。
江上浪大水急,浊浪排空,加上又是傍晚,已是少有人行船,不过徐家兄弟归心似箭,一想到今日可就是七姑生辰,心里就火急火燎,因此两人找到商行大掌柜,让他将隶属于细雨楼的船帮老大找来,必须安排船渡江。
在徐浩宇挑开布围看红犬兽的时候,陈克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窥究竟,可是哪能看得清,好一会儿才坐下,嘟囔道:“不知那异兽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有神通在身?徐家那位姑奶奶可是会仙法的!她看中的异兽岂是寻常!”
徐天奇和徐锦衣忙跑到窗口,极目望去,就看到在巨浪中挣扎的几名男子里,俨然就有徐浩杰、徐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