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又说:“一个男人,不论他有几个儿子,或者愚笨或者聪明,或者乖巧或者抬头反,那每一个儿子于他来说都意味着,一条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命!”
他一只手仍然揣在衣服中,另一只手在沙发的胡桃木扶椅上轻敲,语气嘶哑:“阿柔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聂家的事你比谁都清楚,你肯定也知道,犯了糊涂或者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贪了不该自己贪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陈柔是站着的,双手抱臂站在聂荣的对面,是俯视的姿态。
聂荣已经六十有四了,三十岁开始出任聂氏主席一直到现在,当了三十多年的大老板,也有三十多年没有这样被人俯视过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儿媳妇。
她还是原来的她,五官没有变过,身材也没有变过,甚至嗓音也没变,但是神情变了,浑身的气质变了,她孑然一身,没有任何武器,可她又仿佛遍身锋芒。
这叫聂荣在担心儿子的安危之余,还生了些不必要的闲气。
语带不满,他轻敲椅背说:“即使你不是始作俑者,幕后主席,阿钊的事也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们的婚姻从阿钊出事那一刻起就不做数了,你也永远不会再是我聂家的儿媳妇。现在你给我坐下,乖乖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来帮你分析,看是你哪里发了昏,犯了蠢才造就的今天,如此的错误!”
陈柔倒不是因为怕聂荣,或者说因为他是自己的公公就要表示尊重。
她曾经是个特种兵,种花家最优秀的特种部队中最优秀的特种兵,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大领导们见了她都要抢着握手,入座时还要请她先坐的那种特种兵。
而在如今的香江,因为即将回归嘛,英政府逐渐退到了幕后,而像聂荣这种拥有超多产业,一年纳税又多,养的职工也多的富豪,就算是真正的上位者了。
他们并不算公公儿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回归前的香江大佬对阵种花家的特种兵,也是因此,纪律叫陈柔只得尊重,或者说先服从这位老先生。
他一双鹰眸灼灼盯着,要她坐到就近的沙发上。
但陈柔没有选沙发,她拖过一把轻便的椅子来,坐到了聂荣的对面。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陈柔上辈子16岁就入军校了,从军二十年,还从警十年,当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哪怕坐在那儿,也是一身的锋芒与锐气,刚柔并济,铁骨铮铮。
而聂荣看着这个貌似神不似,与他曾经看好的儿媳妇全然不同的女孩子,不由的泛起无名怒火来,深出一口气再冷笑:“这几年为了嫁入聂家,为了好取阿钊的命,你也装的很辛苦吧,哼,恭喜你啊,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再装了。”
……
于他的怀疑,陈柔并不意外。
当然了,他儿子被绑,而重伤,此刻就在检查室里,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她。
他的怀疑也不无根据,因为陈柔在旅途中用大哥大给聂耀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自己会在今晚的12点到港,还专门说过,自己会从澳城的航道上回来。
香江和澳城离得并不远,开游艇往返一趟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为了确定她说的话,聂荣不但派了聂耀专门在中环港守着,还专门联络了澳城那边的心腹,一直在澳城各个港口盯梢,找人。
陈柔没有经过澳城,澳城那边就没有留下她的任何足迹。
她说会在中环港靠岸也是虚幌一枪,而后单独把聂荣叫到医院来,聂钊又身负重伤,已经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一个儿子死过的聂荣不但不相信她,甚至连他的太太梅潞,二儿子聂耀都不相信,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单带着保镖们专门赶到医院来了。
要让这位首富先生相信自己并不难。
因为陈柔早在回来的路上就给宋援朝和湾岛仔,虎哥几个安排了任务,随着他们的任务开始执行,她也就可以当着这位首富先生的面,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
同时,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还能抓到幕后boss的尾巴,继而把那个家伙给扯出来。
甭看首富一脸威严,坐的四平八稳,手里攥枪,一副盛气凌人,胜券在握的样子,但他眼眶青黑,气息浅薄,一看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
陈柔虽说奔波了好几天,又疲又饿,但她毕竟年轻而健康,刚才一杯冰可乐也足够提神醒脑,让她精力充沛,而现在,趁着聂钊的检查还没做完,她得好好跟首富谈一谈这桩差点要死两个人的凶杀事件了。
不过陈柔正准备说话,院长一把推开了门,并说:“聂主席,您家三爷的检查做完了。”
再看陈柔,又说:“他目前是清醒的,指名要见您,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