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跟突厥和亲,总是能得到满朝文武的支持。包括派遣武延秀去突厥入赘!
已经不用问,三颗首级里头,肯定有一颗属于突厥可汗墨啜。但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牛师奖依旧强行打断了哭声,命令亲兵将三人分别押入不同的偏帐,轮番辨认首级主人的身份。
“属下不敢贪功,全赖大都护和行军长史指挥有方!”张思安和逯得川等人,显然在回来路上就商量过了,立刻躬下身体,齐声表态。
力战之下,墨啜身边最后的百余名死士,全军覆没。突厥可汗墨啜、右设且訇及伯克嘉缺三个,则掉头向唐军冲了过来,祈求投降换取活命。张思安最近忽然听不太懂突厥话,以为对方要策马冲阵,便下令放箭齐射,将三人直接射成了刺猬。
“哈哈哈哈哈……”话音落下,中军帐内,又响起了一阵哄堂大笑。众将眼中的羡慕,全都变成了浓浓的祝福。
虽然隔着一层麻布,隐约只能看到头颅轮廓。而突厥贵族的长相和打扮,在唐人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很难辨认出到底哪个是哪个。但是,老将军的脸上,依旧露出了熏然之意,如饮醇酒。
三年之约快到了,青荇,你还记得我当初的承诺么?
此番答应与张仁愿合力征讨突厥,牛师奖甚至在心中做好了准备。万一自己也中了诅咒,就趁着圣旨未到军中之前,策马冲阵而死。如此,朝廷念在他血洒沙场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他的家人。而今天,诅咒没有发作,他却已经将突厥满朝文武,一网打尽。
不多时,突厥左贤王阿始那墨棘连,内相阿始德暾欲谷,外相阿始德啜三人,也被牛师奖的亲兵带进了中军帐。看到已经被擦拭干净,摆放进木箱里的头颅,三人立刻瘫在了地上,放声嚎啕。
“遵命!”亲兵们答应一声,快速去俘虏营拉突厥左贤王阿始那墨棘连、内相阿始德暾欲谷和外相阿始德啜。安西大都护牛师奖则用手将包裹拎在眼前,仔细观摩,仿佛在欣赏三件无价之宝。
作为大唐军中的一名老将,四十年来,突厥人的每一次胜利,牛师奖都感觉自己好像被狠狠抽了一记大耳光。他本以为,自己有生之年,已经无法洗雪耻辱。而今天,突厥可汗,墨啜的脑袋,却被他拎在了手中。
回长安,从漠北走,肯定比从碎叶走,路更近一些。
“托镇守使的,属下三人都毫发无伤!”尽管累得直打晃,张思安依旧强撑着替大伙回应,“教导团那边的,跟着属下一起去了九十三人,轻伤十六个,但是全都平安归来。细柳营那边最初去了一百零七人,殉国五人,轻伤十一人。无论轻伤者,还是死战殉国者,属下将他们全都带回军营里来了。”
这种战术,无异于以肉投虎。张思安带着弟兄们遇到一波死士就干掉一波,一边杀,一边追,伤亡极少,斩获却甚多,追到第三天早晨,墨啜身边的死士,就所剩无几。
“多谢行军长史!”张思安、逯得川和路广厦三个,终于放了心,满脸感激地行礼。
“遵命!”“多谢镇守使!”张旭立刻拱手领命。张思安、逯得川和骆广厦三个,则红着眼睛躬身,替弟兄们感谢镇守使的厚待之恩。
“大都护有命,张某当然愿意返回长安,向圣上当面陈述我安西将士舍命为国而战的雄姿!”知道老将军是一番好心,张潜笑着拱手,“不过,大都护您已经一年多没回长安,此番献捷,还是您老人家亲自去为好。一则可以向圣上汇报将士们的血战之功,二来,顺便也能够看一看自家儿孙。”
然而,大败之后,墨啜和他身边忠臣们,却全都成了惊弓之鸟。担心与张思安等人交手耽误了时间,会引来更多的追兵,不敢全军迎战,只管不停地分出一部分死士断后。
“多亏了逯得川,他料定了墨啜养尊处优久了,肯定没有力气步行逃命。而其身为可汗,坐骑总得是宝马良驹,才能彰显其身份尊贵。”张思安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地解释,“所以,我等就先从俘虏口中,逼问出了突厥可汗的坐骑存放在什么位置,然后一边请任校尉代替大伙向镇守使汇报,一边去找墨啜的坐骑……”
“属下原本想生擒他们,交给大都护押解去长安给皇上跳舞。但是,又担心半路上他们被救走,就,就干脆射死了事。属下不知道这样做是否鲁莽,若是,还请镇守使宽恕!”一口气将追杀墨啜的经过汇报完毕,张思安想了想,知道自己有些小心思瞒不住,干脆主动告罪。
而安西军自身的损失,虽然也很严重,却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非但有余力去分头追杀突厥溃兵,还有足够的余力,去威慑漠北各部,令各部无法趁突厥朝廷覆灭的机会,扩大自身,取而代之!
从他二十几岁开始,骨托鲁可汗、黙啜特勤和元珍达干三个突厥名字,就如同抹在大唐将士脸上的狗屎一般,让大伙无法抬着头呼吸。
长安城内藏不住秘密,几个月来,有关神龙皇帝将杨家女儿从和亲队伍中专门摘出来,是留给张潜一说,早就从长安传到了西域。大伙虽然不会无聊到去找张潜验证此说法的真伪,但私底下,却全都认为,此话绝非空穴来风。
这一仗,安西军以寡敌众,击溃了数倍于己的突厥主力。斩杀突厥可汗墨啜,以及突厥特勤阿始那·阙、突厥右设梅林等三十余名文武大臣!生擒了突厥左贤王阿始那墨棘连,以及内相阿始德墩欲谷等其他二十余贵胄,整个突厥朝廷,几乎被安西军一扫而空。
众将立刻齐齐将面向转向张潜,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羡慕。
而率部征讨突厥的大唐宿将,仿佛都中了诅咒一般,在这四十多年里,也罕有人得到过善终。
四十余年来,大唐不是没有对突厥用兵,可直到启用张仁愿之前,每次征讨后突厥,要么是因为种种原因半途而废,要么是损兵折将。
三天之后的傍晚,安西军在嗢昆河畔停住了脚步。阳光照亮大伙身上的铠甲,流光溢彩,瑞气萦绕。
中军帐内,立刻欢声雷动。所有在场将士,全都高兴得手舞足蹈。
至于被墨啜可汗提前转移到契丹部落避难的突厥贵胄妻子儿女,根本不需要唐军再“操心”。当突厥王庭覆灭的消息传开之后,契丹各部为了避免引火烧身,自然吞了这些人的财产,然后会让这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宅元年(公元684),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击败骨托鲁可汗,威震朔州。第二年,程务挺因为上书替裴炎辩解,被则天大圣皇后下旨杀死于军中,诛杀三族。突厥人闻之,设宴相庆,连醉数日。随即设程将军祠,每次难侵,请其保佑自己能旗开得胜,以抒程家满门被杀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