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们王家庄最差的人家还要不如。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用各种树枝插在地上,然后用草藤绑起来的篱笆,不可能防住任何人。
所以篱笆上,肉眼可见,出现很多缺口,想必每个缺口,都曾经有人或者动物翻进去过。
院子大门同样是树枝编织而成。
相比篱笆,门则稍微“结实”点,用的是麻绳,而不是只要经历一个夏秋变幻,就会迅速老化的草藤。
大门自然没有门楼。
越过大门,能看到三间破旧的泥房,其中一间窗户射出微弱的光芒。
所谓泥房,就是房子上一页砖瓦都没。
房子的墙是用土基子砌成,顶上也用木椽搭建,上面覆盖上细细的树枝,树枝上再覆盖上麦草,麦草上再浇上泥巴。
墙壁也是如此。
全部都是用泥巴抹平。
只是需要三层泥巴,里面两层的粗泥,就是里面会夹杂几厘米长的麦草,而最外面的细泥,则是用麦壳。
这样的建筑,泥瓦匠们会千方百计将面抹平。
使新房子看起来也不算难看。
但毕竟是泥,经不住雨水不断冲刷,慢慢地,泥层就会渐渐脱落,就像癞子头上的秃斑。
遇见这种事,肯定是要补泥。
若是不补充,里面的泥巴就会被冲刷掉。
想必细泥,粗泥更容易被冲掉,一旦粗泥出现问题,就像是人的皮肤破掉,失去阻挡细菌的能力,墙壁会迅速被冲到基子间的粘泥。
那就离墙塌不远了。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人们总会在出现一块斑点,就赶紧补一块。
可年久的泥早已经被风雨染成灰色,可新糊上去的泥巴则是土黄色,就像是被打了个补丁。
开始,人们会很讨厌这种补丁,让整个房子显得很丑陋。
但慢慢补丁越来越多,也就习惯。
最后开始破罐子破摔,甚至都懒得外层用细泥遮盖,而是随意用粗泥糊弄几下了事。
如果继续掉,那就继续糊。
反正这边的别的没有,黄土多的是,随处可见,浇水就是泥。
余秋堂看着大姐家寒酸的院子,再想起自己现在才建成的新院子,心里又开始不好受。
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
他是那种,如果自己过的好,但亲人们过的差,他就有种负罪感的人。
其实按理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谁家日子过的好,都是各自的本事。
可他偏偏就放不开心怀。
想着以前对他那么好的姐姐,如今竟然住着这么破旧的房子,日子肯定过的相当艰难,他就非常难受。
这可能是种心理疾病,他自我评价。
正想着,突然那唯一亮光的房间门被拉开,两个小小的影子从里面跑出来,径直跑向院子的角落,躲藏起来。
随后,就看到一人手里提着条软软的东西,大概是绳子,紧跟着冲出来,径直扑向隔壁另外间房。
而最后,则是一个女人哭着跟出来,嘴里还喊着:“你别打他们,你要打就打我吧,孩子们还小,不要拿他们出气。”
“啪!”
前面人在黑暗房间里没找到人,又再次冲出来,刚好遇到女人,迎面就是从脸上抽了一绳子。
余秋堂下意识闭上眼睛。
仿佛那绳子,就抽在自己脸上。
这是何曾相似的场景。
就仿佛是他的复制版。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直接骑着车子冲破篱笆,转眼刺到打人者面前,一个刹车,打撑,然后上前抓住打人者,单手抡起,狠狠砸在地上。
“噗!”
这一砸,力道自然是不轻。
那人在地上像似根蠕动的虫子,费力的用手抓地面,半天发不出声音。
而这时候,被打的女人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扑到地上人身上,将余秋堂拦住:“你谁啊,怎么还打人呢,看把人……啊,堂堂!!”
余春杏终于看清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弟弟余秋堂。
她震惊地站起身,小心翼翼试探着过来,仰头看着余秋堂,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甚至她还专门看看篱笆外,确信这是真实的。
她没有做梦。
“真是堂堂嘛,我真的没有做梦,你咋会来呢,你……你……”
余春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了,她看看地上的丈夫,又看看面前气势恐怖的弟弟,一时间站在中间开始迷惘起来。
老天爷,我……我该咋办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