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
余秋山喊了声大伯,迎上前来。
王瑞祥却只是看了眼,抬眼向天上看,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你们在吵什么?”
余得金看王瑞祥这个样子,脸色变得更为黯淡。
“是……”余秋山要解释,但只说了一个字,却将王瑞祥拉过来,“还是你来说吧。”
王瑞祥不以为然,“我说就我说。”
他晒晒手里的信封,“大伯,我们那边人说了,我爹是上门女婿,又是自己想不开,所以不能埋进我们家祖坟,这是100块钱,是我们那边出的丧葬费,人你们看着办吧。”
王瑞祥说完了,余得金却盯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
王瑞祥被余得金的眼神吓到,但还是颤抖着将刚才说的再阐述一遍。
这回余得金是听清楚了。
但还是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娘不管她男人,你也不管你老子了?”
王瑞祥摇摇头,“没说不管啊,这不是送钱给你们来了,可我们也真的管不了,我娘就是个女人,我又是个晚辈,决定不了族里的事。
再说了,规矩就规矩,也不是只给我们一家人定,谁叫我爹这么冲动,丝毫不顾及后事呢。
现在搞的我们也很被动,你们是不知道,族里的人这两日不知把我们家说成什么了,我娘还愿意送钱过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余秋堂和余秋山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出对方眼里的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能冷血到这个程度。
那里面躺着的,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哪怕是倒插门,上门女婿,那也是为养活他,付出半生的劳累,怎么就会没半分感情呢。
哪怕是个路人,听到死亡,也不会这个德行吧。
尤其是看他那个样子,父亲现在就躺在一门之隔,冰冷冷的床上,他却穿的花花绿绿,在外面大放厥词,这还像个人该有的样子嘛?
余秋堂一直注意着父亲。
他担心父亲突然暴怒,当场将王瑞祥给暴揍一顿。
可是父亲却只是再次重复确定:“就是说,你们那边不管你爹的尸体了?”
王瑞祥:“不是不管……”
“好,那算了,你回去吧。”
余得金打断王瑞祥的话,转身战战巍巍掏出一叠钱,我不知是几百,对余秋堂说,“老二,你去街道买个架子车过来。”
“是拉人嘛?”
“嗯,我们拉你四叔回家。”
“好,我去。”
余秋堂转身,余秋山也紧跟着,“我跟你去。”
两人一起离开医院。
“想不到王瑞祥竟然是这种人,以前我就没看出来!”余秋山当面没好说,但刚背过,立刻就非常生气。
可见刚才也是压制着不高兴。
余秋堂苦笑,“我都不知道说啥,事情离谱到想不通,我也就不想去想了。”
余秋山点头,“确实够离谱,你说一个人连自己的父亲都这样,那能指望他对谁好?”
余秋堂想了想说,“可能有些人,他脑子里没有什么感恩吧,可能会觉得,既然爹娘把他生下来,那养着就是应该的吧,要不然为什么要生?”
“这样不是没有道理嘛,爹娘生他,难道还要打个招呼,如果不生,不就是没有做人的机会。”
余秋堂无奈摇头,“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但很多人就是这样,他们只会想到自己,不会想到别人,极端自私之后,哪怕是父母,在他们眼里也都是别人。”
“想不通。”
余秋山是个性情纯良的人,虽然不至于说是个君子作风,但确实继承二叔很多性格,待人热诚而真诚,自然是想不通这种道理。
余秋堂可以想通。
他经历过各种人性面。
但想通和接受,是两个概念。
他哪怕想在再清楚,再能站在孩子角度去身临其境,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孩子,会对一个如四叔这样的父亲冷漠到如此地步。
难道就因为四叔的懦弱?
是不是一个男人若是不够强大,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歧视,也不会当他是真正的父亲。
他当然也会联想到自己。
他和父亲余得金,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爱恨交织吧。
两人来到集市上,买了一辆架子车,余秋堂本不想用父亲的钱,但付款的瞬间,却还是全部给了,自己只是添了不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