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议定并散了后,袁养成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
“你想一个人去?还是带个吧,免得你路上寂寞。”
史翠翠一听,调笑道。
“这里人员会越来越多,情况就会复杂,香莲想要训练那些女兵,二娘还要照顾月娥,师妹得看着你,我又能带谁?嗯,让方正陪我去吧,他在外家功夫上很有天资,我也能借这路上点拨一下他。”
夫妻两个商量妥,自然也要和那几个说,又嘱咐了师妹顾美仪,再见了见方知闲、谷霸天等人,还辞了史母以及王化吉夫妇,转过天来,袁养成去史俊那里叫上方正,两人离开谷家寨,去太行山打虎岭找师父陶真。
他们两个打马如飞,行山过岭,只两天就出了汉中地界,三天头上就驰在了南阳府的南北官道上,又是三天,他们已然站在了黄河岸边。
只见河水涛涛东去,卷来无尽黄沙淤积,这里更是水灾重患之区,城镇还好,能见人来商往,乡村里就不行了,人烟稀疏,只颓房残壁常立,听枯树昏鸦有鸣。
两人少不得找船过河,牵马上岸,只是有一行人,却吸引了袁养成的注意。
这行人是后来的,却强自上了船,还有一乘车轿严密,不许人靠近,一伙的六七条大汉,只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精悍老者,其他的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
而且这些人衣服里藏刀,腰间鼓鼓囊囊应该是百宝囊、暗器袋,显然都是武林中人。
再听口音,都是边塞来人,里面甚至有胡腔蛮声,竟然有异族人在,袁养成自然留意。
当今这李氏朝廷贪腐,近来几任皇帝也不明事,为了避患,六十年前就把北都弃了,都搬来了西京享安,自此北方又受异族常扰。
不过,辽东有镇东军,北都有留守司,又有许多汉家英雄往来串联,组织百姓建了义军来自保,所以国土倒是未失多少。
等上了岸,那队人在这边竟然还有接应,三个汉子拢了十几匹马在道边稀林里正等呢。
袁养成两人见对方这般大弄,自然要多看几眼,不想却引来对方喝叱:
“大家各走一边,不要多瞧看,快走吧。”
一个连鬓络腮胡子的高大汉子瞪眼来赶。
袁养成一笑,止住少年方正开口,扬鞭远去。
待远了,那方正才嘟囔道:
“公子就让我教训教训他们呗,我这手也痒啊。”
这些日,袁养成给他马上说、夜里讲,把些简单的窍门、取巧的练法都告诉了方正,而这少年平日里打桩踢树,跳坑跃高,很是勤勉,所以这身功夫倒也长进不慢。
“白日里怎好动手?我们绕个圈缀上去,夜里再探下他们的门道。”
袁养成见这伙人夹私隐形,想来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也要弄个明白。
就这样,他们两个就近下了大路,奔远处一荒村中一躲,就在残墙边上窥见那伙人过去后,他俩人才转马回头,又上了大路,跟定前方的烟尘而去。
黄河往北山势趋缓,土岗增多,树木稀了,半人高的野草倒是片片。
眼见的暮色深沉,弯月显形,方正看眼四野,低声道:
“公子,这群人怎么不去找店,还这般往下走?”
袁养成笑着道:
“怎的,怕晚上吃露水的苦?江湖上走,餐风露宿是常事,且跟上去吧。”
两人继续远远看着,眼见的那群人上了土岗,然后下去不见,他们才加鞭速上,这样才不露形迹,还不至于跟丢。
高岗上,有七八棵矮树,两人下马扑过去,隐了人马身形,借着缝隙,往下看去。
这岗不低,天又尚存亮色,所以看得极远,下方远处也有民居,可是多为三五户散住,少有大片的庄院,那伙人并未依大路走,而是斜着去了西北,那里郁郁葱葱,似乎有片宅院。
看那些人拐过几家民居,被遮了视线,袁养成这才示意方正,两人上马下岗,再度跟过去。
等他们走过那几户民居时,暮色降临,月光笼下,洒在这黄沙路上。
往远看,那伙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袁养成并不急慌,看一看周边,见正北两三里处黑乎乎一片,有夜鸟啼悲,应该是松林坟地,便率先过去,方正催马后跟。
到了近前,果然是圆丘埋白骨、青松守亲魂的地方。
袁养成不怕,方正也是生就的胆大,两人捡粗大的松树拴了马,又取了兵刃,藏了包裹,这才出了林子,奔西偏北而去。
脚下全是荒田野地,西边却又有一条横岗远卧,而两人的眼前出现一处极大的住宅。
四围皆是近两丈高的石墙,背倚山岗,十分的坚固。
在这种荒僻的地方,却有这般雄伟的宅第,十分怪异。
袁养成示意一下方正脚下放轻,两个人便前后扑向这所宅院。
他们现在距离这院子还有一箭之地,有上百棵大树稀落耸立,两人没走中间那路,而是斜刺里,奔南面那围墙而去。
刚走到围墙七八丈远的地方,就听的东面庄门那里有人声隐传:
“守好了那人身份了得”
“有我俩在呢,放心吧。”
略听一听,袁养成更坚定了去探这庄的心。
看定一处墙头,挥手喊过少年方正,附耳说道: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从这里进,还会从这里走,等着就行,千万别乱跑。”
方正心中不愿意,可也不敢顶嘴,点头应了,只去目注袁养成借了月昏及树影的掩护,人如飞鸟般腾身而起,已然上了墙头,然后向下一伏,紧贴在尺余宽的墙头上,向里面观瞧。
只见围墙里面暗影重重,北面有排矮屋,西边不远处有一堵横墙,似乎向西还有一层院落,而身下近处,却是两行矮树,极目东看,可见东北方向上有排高屋,那里有几丛灯火闪烁。
辨一辨,识清路径,听一听,只有风吹树叶簌簌来响,没有人声犬呼。
袁养成身形滚下墙头,半空里身体一蜷,双足轻蹬墙面,腰腹用力,“嗖”的一声,偌大的身躯几乎平窜出去,下一刻,便落去了三丈开外的那青砖道上,身子一缩,并无一点声响发出。
再扑几下,已然到了矮屋前面,纵身起,就上了房顶,然后矮身形,往东而去。
就这样,他房上走,墙头行,不一会就到了有灯光的那几间大房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