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养成看眼月色,昏黄不明,瞅一眼那岭,依稀能辨,就笑着对骆子秋道:
“老哥哥,我想下去看看,你若是去,可要小心脚下。”
他两个这几日情投,也不去论谷香莲那边的辈分了。
骆子秋一笑,答应了。
两人将身一纵,先后顺那岭就往下走。
这道大岭只险峻处就有接近两里长,脚下尽是嵯峨怪石,荆棘丛生,真是步步危险。
仗着两人都有不俗的内外功夫,就算一脚踏上碎石,也能稳住身形,偶尔落足踩着苍苔,也可以止了滑势,免不得轻登巧纵,扶松拽藤,总算渡过。
骆子秋拭去额头汗水,再看眼身前那矫健身影,心中暗自佩服。
下来这段就平缓了,虽然说仍然没有路径,但有袁养成前面带路,时时提醒着,过林跳涧,避沟躲洞,这速度就快了许多。
等来到山脚下,剩下的那五六里路已然是漫坡缓岗了,两个人的脚下自然更快了。
此刻前方那半边天,都被火光映照的通明,烟硝、火星随风漫卷,里面还夹杂着人声呼喝。
两人很快进了村子,才发现这火是后街着的,可是隔了很远就见巷口处有几个人执了灯,远眺那火,却不去救,心中纳闷。
走到近前,骆子秋开口去问:
“众乡亲,这是谁家着火,为何不去救?”
那几个人初时吓了一跳,举灯一看,却也认识骆子秋,有个就颤声说道:
“骆爷,你看这可怎么好,这火再没人救,怕是半个街都要给烧了。而唐老爷子一世威名,到老了,反而落这么个下场。”
“你说哪个唐老爷子?莫非是那名震黄河南北,凭一杆亮银枪走遍西北道的唐宗道老镖头?”
骆子秋看一下那起火的方位,不由惊问。
“不错,正是这老爷子,有人堵了路,不让去救。”
人群中有个年轻的喊道。
“我知道了,袁老弟,我们去救人!”
骆子秋袁一听,脸上立时焦急之色显露,连忙对袁养成喊道。
袁养成虽说不知道具体,却也晓得救人要紧,连忙点头。
两人继续向那边奔去,在路上,骆子秋把自己的猜测说出:
“这唐宗道老爷子自退出江湖,就闭门教子,静养纳福了。不过,他早年与江湖上的贺兰双鬼结了不解之仇,他退出镖行是为了避仇,回了家乡也时时戒备,就提防着怕这两人前来报仇。我师门与他有旧,所以经常见,也知道些,可这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五六年,怎想到这两人又寻上门来了?只希望不晚。”
来到后街,这一离的近了,看得更真。
敢情那些贼果然是狡恶万分,好大一处院子,前后火起了,就连东西的平房也全被点着了,火从四面往当中烧。
这样一来,那困在宅中不会高来高去的,早晚火势烧灼旺了,一个个非葬身火海不可。
袁养成扯住要扑过去的骆子秋,指了指两处暗影,低声道:
“那里都有贼人,只要人近了,就会被强弓毒弩射回去,看我去逼他们出来,就由老哥对付。”
他先往下一伏身,再把双臂一抖,蛇行龙游,每一步迈出都有两丈左右,三两步就“飘”到了近前。
就此时,暗影中惊呼声才起,弓弩响处,唰、唰的射来三四支利箭,直奔那诡异如烟的身影。
“哼!”袁养成早看个仔细,身形晃动,就把暗箭闪开,自己却也顾不上对付这般贼党,身形展开,看准了火势刚起的一处,嗖的一声,他已然到了房上,飞身过了屋脊,下方是一道跨院,这一带的配房也烧的梁折顶塌,浓烟滚滚。
下来细看,却发现往西来是座隔开的一座小院,那火势反向中厅一带转去,险恶的情形已然迫在眉睫。
再施展开燕子穿林的绝技,袁养成身形跃起,窜过着火的游廊,然后再翻身腾起,又上了中厅那房。
此刻再往四周看,一片火海渐渐围拢,就他也觉得胆寒。
风吹处,烟雾略散,中厅后面有一道门户开着,烟火已到那里,赫然有两个人躺卧地上。
其中一个一动不动,那一个尚在抖颤,两个身侧地上都有大片血迹,门里似乎还躺了一个。
飞身跃下,潜行过来,伸手一摸,那个颤抖的中年男子也刚刚没了呼吸。
迈步向后,看一眼门里那个,这是个年轻女人,脖子上好大一道血口,皮肤惨白,身下血迹埋了半个身子。
袁养成暗自咬牙,再往后走,因为那里隐约有兵刃磕碰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