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寸头开着车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派出所。
所谓的派出所,其实是大南庄街道的海岸支队,一开始其实是街道派出所,后来才更名为大南庄街道海岸支队。
短寸头把车开进派出所大院儿后停下车,来到了办公楼的办案大厅,走到民警办案区的电动门前时,一个辅警跑过来给他刷卡打开了电动门。
“马所在最里面那间。”那个辅警笑了笑说。
这个短寸头,名叫宋雁平,是大南庄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眼睛大大的。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身板儿还算壮实。
他平时总是一身的运动装,行事果断麻利,见到谁都堆着一脸的微笑,看起来比较容易接近,但实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不太容易让人琢磨得透。
他走到最里面这间时,身后也跟着进来了派出所的陈队。
“马所……”宋雁平给派出所的马所长打了声招呼。
“你们什么情况?”马所长抽了一口烟,说:“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千万别糊弄我,不过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大哥请刘昌文去我那里喝喝茶,聊聊这船鱼怎么卸,再没有别的事儿了。”宋雁平笑了笑说。
“怎么卸?”马所长掐灭了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队。
陈队会意的从兜里轻轻地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拍着眼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过程。
宋雁平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回道:“别人的船怎么卸,他就得怎么卸。”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句话,让马所长感受到了一种似乎是不屑一顾,又像是一种自我坚定立场下,对他无所畏惧的挑衅。
马所长“啪”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右手掌瞬间就变红了,跟着变红的还有他那张充满怒气的脸。
“放屁!!你们要做大南庄的土皇帝,还是想当庭岛市的地下皇上?你们眼里还有法律吗?眼里还有没有我?!”
马所长指着宋雁平的头,嘴唇都开始发抖,哆哆嗦嗦地说:“你们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要翻了天,谁也保不住你们!我们也要依法办事,谁的面子都不给!差不多就行了,哪有赚够了的钱?别那么下作,你们就不怕撑死?你现在马上联系刘昌龙,让他现在就过来处理这个事儿!快点!”
宋雁平微微地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对马所长说:“那刘昌文他想怎么处理?”
马所长一瞪眼,喊道:“他俩是亲堂兄弟,你们他妈的,抢船抢货还绑人,让他俩自己处理!快点联系!”
宋雁平嘴角抽动了两下,掏出手机打给了刘昌龙。
“喂,哥,这事儿恐怕得你来一趟,知道了,好。”说完宋雁平挂断了电话,对马所说:“我哥一会就到。”
宋雁平口里的这个大哥,名叫刘昌龙,人们平时都喊他三哥,是庭岛市昌龙水产有限公司的老板,为人心狠手辣,且做事阴险狡诈。
但是唯独对手底下的一帮小弟兄疼爱有加,不过也是,除了靠自己那几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拼命,也离不开手底下这帮人的拥护和付出。
而宋雁平就是其中一个。
宋雁平家境很普通,他是独子,他爸爸是自来水公司的一个维修工,月薪不到两千块钱,他妈妈在家务农,靠着大南庄后山的两亩地种了点樱桃树,平日里也种点菜去集市上卖。
宋雁平打小就聪明,成绩在班里一直在前十名,也算是名列前茅。
他为人老实,话不多,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小说,晚上放学回去后就偷偷的听收音机里的音乐。
可是老实人总是很难老实到底,改变他的是刚毕业以后的一天,他在超市门口被几个小混混勒索了4块钱。
那天上午下起了很大的雨,宋雁平他妈给他4块钱,让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一瓶小瓶装的酱油,晚上想给他们爷俩包一顿荠菜馅儿的饺子尝尝。
宋雁平刚走到超市门口,从不远处就走过来几个小混混。
那几个混子过来揪住他的衣服,说:“哎,身上有没有钱?”
宋雁平被吓得不敢吭声,头也不抬,老老实实地从兜里掏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四块钱给了他们。
等到他们走后,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混子叫住他说:“哎?你以前上初三的时候, 就那次秋季运动会,我跑四乘四接力摔倒了,是你把我拉起来的吧?”
宋雁平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心里想的只有他妈让他买酱油的那四块钱。
“是你吧?我看着像!”
“好像是……”宋雁平回答道。
“哈哈哈哈,来,给!”说着,那个小混混递给宋雁平一整张5块钱,说:“拿着吧,以前没好好谢谢你!拿着!”
宋雁平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了过来,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身后的超市里。
而那个当初叫住他的人,就是刘昌龙的儿子,宋雁平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刘昌龙的水产公司做起了装卸工。
刘昌龙很喜欢宋雁平,觉得他虽然话不多,但是脑袋灵活,处事冷静,办事稳妥。
到了宋雁平可以学驾照的年龄时,刘昌龙送他去考了驾驶证。
宋雁平也从当初一口一声“龙叔”,改口叫了“哥”。
自此,宋雁平从一个水产公司的搬运工,变成了刘昌龙的司机。
他也是刘昌龙到死之前,唯一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