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暮雪天寒。
祝澜离京在即,御史台全体官员出城相送。
监察御史张巡拱手道:
“中丞大人在御史台四年,带着我们整肃朝纲,还天下郎朗风气,我等都是衷心追随大人。
您一心为国为百姓,此番却受到此等委屈。您放心,我等一定会在朝中力劝陛下,让您早日回朝。”
褪下官袍的祝澜此时一身朴素白袍,立于风雪之中,清秀的面容依旧沉稳从容。
祝澜微笑着回礼:
“此番我远去岭南,台中事务便有劳张御史了。
诸公不必为我费心,勤勉国事即可。只要御史台风气不败,便能让天下贪官有所忌惮。
启程的时辰要到了,诸位留步。”
张御史紧抿着嘴唇,后退一步,所有御史台官员齐齐拱手朗声道:
“愿中丞大人此去一路坦途,身体康健,早日还朝!”
众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地上。
祝澜身披落雪,亦无比郑重地向众人深深一揖,毅然转身向南而去。
京郊的长亭中,祝青岩与肖婉等人默默望着祝澜远去的背影。
肖婉拍拍红着眼睛的祝青岩。
“暗中保护的人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她会回来的。”
……
京城前往岭南的路途十分遥远,步行走到岭南起码要一个月。
此番同行的,还有两名负责押送并且保护祝澜安全的衙役,一胖一瘦。
胖些的名叫徐豹,瘦些的名叫吴蛇。
出了京城,祝澜见到路上还有其他被流放的犯人,却各个戴着枷锁镣铐。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无镣无枷,与出门远游的普通百姓并无区别。
徐豹回头,见祝澜望着其他那些流放的犯人,眼眸中似有不解,便笑道:
“莫看了,您与那些人可不一样,不必戴那些玩意。”
“哦?”祝澜有些好奇,心想大抵是好友们已经帮忙打点过了。
徐豹却露出一个有些高深的笑容。
“您有所不知,刑部给我们下令流放犯人的文书,都是有门道的。
关于路上的衣食住行,只要有‘酌情’二字,那便是上官关照,留了余地,不必那般严苛。”
祝澜点点头,可自己与刑部官员并无甚交情,想来他们不会平白多此一举。
那只能是天子的意思了。
一旁的吴蛇也小声道:
“祝大人,刚出京城这段路人多眼杂,您且受些累多担待些。
待走过了凉关,一些人少的小道上咱们便可雇马车代步,只是这雇车银两须得您自个儿掏。”
祝澜有些诧异。
她自不在意那些银子,只是这二人的态度令她有些意外。
“二位兄弟,如此会不会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