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我去见卫国公最合适。”
……
皇宫。
紫云殿外冰雪皑皑,然而殿内未生炭火,却暖意融融。
从外面进来的赵总管还未待片刻,便已暖出了一身热汗,连忙悄悄唤来小太监,帮自己将身上的棉服换下,口中感叹着:
“这赵侍郎设计的‘地龙’可真是厉害……咱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想到过能在地下铺设火道来为屋内取暖。
巧夺天工,当真是巧夺天工!”
小太监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赵侍郎这等巧思,让我等都跟着沾了光。
数九严寒的,不用挨冻,也不用被那炭火的烟气熏烤。”
赵总管换上一身单薄的衣裳,挥推了小太监,这才进入正殿去见燕修云。
燕修云也只穿了一件单衣,正坐在桌案前,手边放着一只香炉,沉香袅袅。
桌案上堆着厚厚一摞奏章,燕修云翻阅的速度极快,好似在寻找什么内容。
赵总管上前帮忙研墨,轻声问:
“陛下,您找什么呢?”
燕修云又翻开两本奏章,扫视一眼便放到一旁。
“倒是奇了。”他终于停下动作,说道。
“听闻祝澜在朝中交游广泛,如今遭受牢狱之灾,却只有几个小小御史上书帮她说话。
看来她所谓的那些‘朋友’,也不过都是利益之交,逢场作戏,倒没多少真心。”
墨条在赵总管手中一圈一圈,摩挲在砚池逐渐浓稠的墨汁里。
他将墨研得细腻,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更加细腻。
赵总管小心地观察了燕修云的神色半晌,却仍旧分辨不出他方才那话究竟是喜是怒。
毕竟是东宫出来的旧人,与天子总是多亲近一些。
最后他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陛下是盼着那些大臣为祝中丞求情呢……
还是希望他们冷眼旁观?”
燕修云沉默许久。
终于,年轻的帝王苦笑一声,端起一旁早已凉了的茶汤。
“朕……也不知道。”
“只是卫国公如今搬去了先帝陵寝前的渡心寺守灵。那地方清苦,又不似这宫殿之中有地龙取暖。
卫国公到底是先帝的救命恩人,如今年事已高,若真在寺中冻出个好歹,只怕言官们的唾沫星子都要将朕淹死。”
“莫非陛下果真要处死祝中丞?”
“她是替朕去的青州,朕自然不想杀她。
可那施元忠尚未认罪便被当街杀害,李莫须也确系因她而死。
朕虽有心宽容,但卫国公带着朝中李氏子弟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朕也无可奈何。”
赵总管沉默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道:
“对了,听闻今日朝会散了之后,翰林院的祝学正向先帝陵寝的方向而去了。”
“哦?”燕修云抬眸道,“难道她要去见卫国公?”
燕修云并不需要回答,他很快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也好,她与祝澜本是同父姊妹,又是同科三甲。
她若真有本事说动卫国公那个老顽固,也算解了朕的两难境地。”
说罢,他又吩咐道:
“往渡心寺再加派些人手,他们见面说了些什么,朕都要知道。”
“老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