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请罪,让人去问问他,所请何罪。”
太监立刻让人去问。
经过数年军营历练,顾朝阳的侧脸比从前在书院时显得更加坚毅。虽是跪着,上半身却挺得笔直。
“三皇子押解途中有刺客来劫,我将士死一人,伤六人。末将那一箭是为救同袍,击杀刺客,此乃末将职责所在,此举无错。
然陛下龙体有恙,值此之际,带来祈王殿下身亡之噩耗,令陛下伤神痛心,此乃末将顾朝阳之罪也。”
“你大胆!”前来问话的太监低声怒喝,小心地向殿内望了一眼。
“陛下还问你,若三皇子果真逃跑,你还敢放这一箭否?”
顾朝阳沉默了。
太监压低声音道:“陛下方才急火攻心已经吐血啦,你须得好好回话,诚心悔过,陛下此时可经不住刺激啦……”
“正因担心陛下身体,末将不敢回话。”
过了一阵,那问话的太监终于回来了。
龙榻上的梁帝抬起眸子,“他说什么?”
太监都快哭了,一下跪在地上,“奴才……奴才不敢说……”
“说。”
“他说……他说祈王殿下意图谋反,已是死罪。这样的人全然不顾边关将士与百姓的性命,更罔顾社稷安定。”
“死……死不足惜。”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匍匐在地,汗如雨下。
梁帝闻言静默良久,目光最终落在燕长文的灵柩上,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自作孽,不可活啊……”
“传,顾朝阳误杀皇子,虽是死罪,然情有可原。着削其军功,即日起前往陇右驻军效力。”
……
东宫。
“我明白了。”祝澜听完林小七方才的话,缓缓开口。
“先前来东宫夜见太子的那位乌兹使臣,也是陛下安排的吧?”
“什么!?”燕修云双眼微微撑大。
林小七对祝澜微微点头,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随即看向燕修云。
“太子殿下心怀社稷与百姓,身处绝境仍不为利诱,重利之前亦不曾吐露半分朝廷机密。
那夜殿下训斥使臣的一番话慷慨激昂,令陛下与皇后娘娘甚是欣慰。
太子仁德,乃是当之无愧的大梁储君,请受小七一拜。”
林小七向燕修云深深一拜。
“原来那使臣……竟是父皇试探于孤?”燕修云喃喃自语。
他终于明白了那日凤仪殿中母后的话——
只要记住上报君恩,下安黎庶,担好身为储君应担之责,莫要负了天下百姓。
便无人能撼动自己的位子。
燕修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说不清楚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