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岩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回到府衙。
丁望远命人清理出了内院最大的一间厢房给她和祝澜住,厢房里面的床榻很大,足够睡下两个人。
房间里的烛光仍旧亮着,显然祝澜尚未入睡。
“回来了?”祝澜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头也没抬,又问:“小郡主呢?”
“阿静已经回去了。”
祝青岩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你早料到今晚阿静会来?”
祝澜想了想,“八成把握吧,但小郡主来或不来,公孙玉树今晚都没有胜算。”
祝青岩轻哼一声,“我看啊,你就是在赌。只不过运气好,赌赢了。”
“赌?我赌什么?”祝澜停下笔,有些好笑地望着祝青岩。
“赌那公孙玉树向北疆大营求援,来的是阿静呗!”
祝青岩挑挑眉毛,语气有些小得意,“那镇北王跟咱俩不对付,若来的不是阿静,而是镇北王派来的别的什么人,站在公孙玉树那边,岂不坏事了?”
“我这人不爱赌。”祝澜又提笔继续写了起来,语气戏谑,“赌狗终将一无所有。”
祝青岩瞧她这模样,心里又泛起嘀咕——
莫非祝澜能掐会算,算准今天来的一定会是阿静?
不信,她才不信!
祝澜头也不抬,就仿佛已经猜透了祝青岩的心思,淡定的声音传来:
“咱们的计划昨日便已经可以实施了,你猜我为何拖到今日?”
祝青岩摇摇头。
祝澜又问她:“今日是几月几日?”
祝青岩答:“十月初三。”
祝澜道:“每月初三,镇北王都不在北疆大营。”
“什么?”祝青岩将信将疑,“不在北疆大营,那他去哪里?”
“不知道。”祝澜实话实说,“但如此规律地外出,应该没那么简单。总之今日他必定不在营中,公孙玉树若要求援,只能找小郡主。”
“可关于镇北王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晓的?难道是阿静告诉你的?可我从未听她提起过。”祝青岩皱眉问。
“你忘记上回在北疆大营,因为击破大祓,镇北王给我们摆庆功宴的事情了?
那庆功宴上,可被我打听出不少事情。”
听祝澜如此说,祝青岩忽然想起当时在庆功宴上,营中许多将领都饮了酒。
祝澜也喝得醉醺醺,还摇摇晃晃去给那些将领们敬酒,相谈甚欢,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祝青岩差点叫出声,“你那个时候是在套话?可你不是喝多了吗!?”
“我酒盅里装的是白水,如何能醉?”
祝青岩愣了一下,“那你的酒呢?”
祝澜抬了抬眸子,“你没发现自己酒盅里的酒越喝越多么?”
“……”
“…………”
“………………”
祝澜无视了祝青岩想要吃人的表情,目光忽然落在她的手上。
“咦,你戴个顶针做什么?对了,方才我找公孙玉树问话,你跑哪里去了?”
被问起这个,祝青岩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没,也没什么。”
她站起身,“该睡觉了,我去打水。”
祝澜有些奇怪地望着祝青岩推门而出的背影。
这小姑娘长大了是不一样,神神秘秘的,心里开始藏事情了。
她不想说,祝澜也不会多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专注地写了起来。
祝青岩来到水井边,松了口气。
方才她与许久不见的慕容静叙话,这才得知她的战袍不小心破损了。
于是自己当即带着慕容静出门去买了针线,又就近寻了一处灯笼明亮的亭子,一针一针地帮她修补好了。
之所以不愿意告诉祝澜……
其实有些尴尬,说不出口。
今天是要对付公孙玉树的关键日子,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
这个关键节点上,自己却跑去处理私人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
道理她都懂,可是难得来一趟云州,而且马上就要返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