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树说话的工夫,廖县令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他问钱六:
“周掌柜说你昨日从永业茶庄提货时,是开箱验过货后才离开的,可有此事?”
钱六点点头,“是验了,可是——”
廖县令不听他狡辩,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
“你说你们是将那几箱茶叶带回宁安伯府后,才发现茶叶有问题的,因此认为是周掌柜动了手脚。
本官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周掌柜将茶叶交给你时,那些茶叶下面便全是碎渣?”
“或者本官换个问法,你是否有办法自证,没有在提货离开永业茶庄之后对茶叶动手脚,用碎渣替换原来的茶叶,反过来污蔑周掌柜?”
钱六张了张嘴,愣了一下才辩驳道:
“提货全程不止小人一个人,还有伯府其他下人呢,他们都能作证!”
廖县令却摇了摇头,“你们同为伯府中人,亦有可能互相勾结从中获利,证言不具有说服力。除了他们,可还有别的证人?”
“那……没了。”
钱六顿时泄了气。
廖县令从容宣布了自己对此案的审理结果——自然是永夜茶行的周掌柜胜诉。
毕竟按照双方约定,周掌柜与宁安伯府钱货两讫,伯府的人验收时确认无误,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说到底,是那钱六验货时过于敷衍,导致现在事情说不清楚。
谁质疑,谁举证。钱六现在空口无凭,就污蔑周老板,对永业茶庄的声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廖县令命人将钱六拖下去,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钱六吓得脸色惨白,抵挡不住几名衙役将他架住向后拖。
公孙玉树冷眼看着,没有一点出头的意思。
钱六被衙役们拖到台阶前的空地上,正要趴到凳子上受刑,却忽然抬起了头。
公孙玉树想躲也来不及了。
“世子,世子救我呀世子——!”钱六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冲他大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公孙玉树身上。
公孙玉树的一张脸黑得像炭一样,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骂了一句。
身份暴露,他只好从人群中走出。
廖县令一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怪异,但还是拱手道:
“小伯爷。”
公孙玉树有些尴尬地对他笑笑。
钱六见自家世子来了,顿时有了底气,一骨碌翻起身站在公孙玉树身后,挑衅似的瞪着廖县令。
廖县令沉着脸,似在思索应对之策。
慕容静留在人群中,想看公孙玉树会如何处理此事。
最后公孙玉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替管事向求了情。
“廖大人,能否看在伯府的面子上……”
“小伯爷。”廖县令的语气坚决得没有半点余地。
“律法如山,下官只求公正办事。”
县衙外的百姓们看向县令的目光中更多了几丝敬仰。
人群中的丁小邱轻轻“咦”了一声。
“方才他站在人群里不作声。
怎么被那管事认出来,才开始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