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祝澜当日科举时的受卷恩师,一个是祝澜如今的顶头上司,两人不约而同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想要助这位后生一臂之力。
当然,比起周显清,董学士还多了一层私心。
毕竟,他也姓董。
接着又陆续有七八位大臣站了出来,愿意“借血”。
祝澜见人数已够,让人拿来十几只小碗,盛上清水。
接着她又请那些站出来的朝臣们两两组合,将血滴入碗中,每人分别与三个不同的人验血。
很快,朝堂上响起了大臣们惊诧的声音。
董学士一脸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周显清,“这这这,周大人,这——”
周显清也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的血怎么会和董学士融到一块儿去。
几十年的信仰一瞬间崩塌了。
周显清张了张嘴,呆呆地望着董学士——对方比自己大二十岁,还真与自己父亲一般年岁。
但是……
不能吧?
不会吧???
一旁年轻的张御史更加惊愕,他的血竟然跟张伦的血相融了!
张御史是孤儿出身,后来被好心人收养,一路科举入仕做了御史,但自始至终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他只知道养父母捡到自己时,襁褓上绣了个“张”字,起名时便还是让他姓张。
自己姓张,张伦也姓张,二人的血液还相融了,这不就说明……
“爹!”
张御史热泪盈眶地喊出了声。
张伦吓得一个趔趄,连官帽都歪了,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张御史的嘴。
“别瞎喊,别瞎喊!”
自家夫人可是个醋坛子,这么多年自己洁身自好,连个妾室都没纳过。
突然从天而降这么大一个儿子……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自己回家那不得把瓦片跪穿啊???
张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血明明跟周显清、董学士的都不相融,怎么偏偏跟这个小张御史融了,简直见鬼了!
紧接着又出现了数对八竿子打不着的官员血液相融的情况,这些官员都好似见了鬼一般惊呼起来。
大殿中的老御医原本还气定神闲地捋着胡子,现在也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见鬼了?
梁帝的目光却深沉几分,似乎明白了祝澜的用意。
祝澜上前一步,朗声道:
“诸位大人不必惊慌,下官向诸位借血,无非是要证明一件事情——
滴血,并不能验亲。”
祝澜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微臣曾向一位民间高人了解过,人的血液大致分为几种类型,只要是同类型的血液便可相融,反之则会发生血液凝集,也就是所谓的不相融。
而子女的血液类型通常会与父亲或者母亲其中一方相同,但也有极低的可能性,与父母的血型都不相同。
也就是说——滴血认亲一说,根本就是谬误。”
“你放——”
老御医暴跳如雷,一辈子的涵养差点在这一刻破功了。
他硬生生咽下最后那个字,指着祝澜斥道:
“滴血验亲的法子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用了几百年,怎会有错?
若真像你说的,那它怎么会延续至今!?”
祝澜看了一眼那些尚未褪去惊愕神色的朝臣们,问他:
“那你如何解释他们血液相融之事?难不成大家都是血脉至亲?”
张御史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张伦的脸又白了几分,赶紧站得离他远了点。
老御医一阵语塞,却不服气。
祝澜正色看向老御医,拱手道:
“在下并无对前人智慧不敬之意。绝大多情况下,子女都会与其父母一方的血型相同,因而滴血验亲一说,的确存在一定道理。
然而这世界上血型相同之人数不胜数,只不过没人会闲来无事到处找人滴血相验罢了,否则怎会发现不了这其中的问题?
下官想说的是,此法虽有些道理,却并不准确,极易出现差错。眼下的问题事关大梁储君,怎可用这般不准确的法子来判断呢?
若是出了谬误,误伤皇嗣,这责任谁能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