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一个个的小房间,没有门,有的里面有人,有的空空荡荡。
里面的人都躺在一起,中间烧起一小堆火,上面用破罐子烧着水。
咳嗽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传来孩子的哭声,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几个房间,有人注意到我,但没有起身。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哪个屋都能睡。”
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老头,拄着棍子,棉衣烂成一条一条,他用绳子缠在了身上。
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穿着打扮,知道不是乞丐,他赶紧说:“来找人啊?年前跑过来的,差不多死完了。这几天没啥吃的,饿死的太多,下面要是找不到,就到上面那堆尸体里去找。”
“大爷,这里没有胡子了?”
“胡子?下第一场雪我就来了,没见过胡子。”
我心想,可能,刘奎说的胡子早就走了。
“你们都吃啥啊?”
“小伙子,花子能吃啥?入冬前偷的抢的,讨来的,能存多少存多少。找了这么个避风避雪的地方,能熬就熬呗。”
我以前就听人说过,花子不过冬。老百姓想熬过冬天都很难,更别说这些乞丐了,但是这样的场景,还真是第一次见。
老乞丐见我无话可说,叮嘱道:“也不知道你想找谁,找不到赶紧走吧,都盯着你呢,这里没有王法。”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干脆灭了手电筒,一手拿枪一手捂着鼻子,迅速跑了出去。
外面很冷,但寒风钻进鼻子,立刻驱散了那股臭味,让我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回头看了看,仓库入口就像怪兽的一张大嘴,吞噬着这些乞丐的生命。
我在想,如果我当年没有上山当土匪,会不会也是这种下场?瘦得像干柴一样死掉,最后被人像木柈子一样码在墙边?
人要是认命,恐怕就是这个下场。
我把长枪背在肩头,抓起一把雪擦擦脸,快速爬上了缓坡。
一路飞奔,我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三镖首先迎了上来。
“小刀子,咋样?”
“不是胡子,花子房。”
罗老九站起来说:“花子房?这个地方怎么有花子房?”
“遮风挡雪,死了不少人,都在墙角堆着呢!”
“邪气重,真是邪气重!”
三镖看了看远处,扭头说:“刘奎兄弟,里面没有胡子,咱们赶紧过去,先把东西取回来再说。”
罗老九忙说:“三镖,花子房阴气重,小刀是生瓜蛋子不怕,你们俩还是拜拜关二爷再进去吧。”
三镖一听,赶紧点了烟插在雪里,拉着刘奎又是磕头,又是低声念叨。
我凑到罗老九身边,低声问:“老罗,我咋就生瓜蛋子了?”
罗老九瞅了我一眼:“毛头小子,你还太小,以后再说吧。”
此时,三镖和刘奎将长枪留下,各自拿了一把短枪,朝我们点点头,直接下了坡,朝远处的仓库大院去了。
钱麻子生了一堆火,招呼我坐下,笑着说:“小刀,坐下歇歇吧。”
此时,连水月坐过来说:“我总觉得,这花子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