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这是……你儿子?”图大卷看着黑得都反光,最正统黑人模样的大白;又看了看白得都起皮,最正统白人模样的李客,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说,“这真是你儿子?是养子吗?”
“不,亲生的,你看,多随我。”李客又薅着刚刚被他偷袭倒地的大白的脑袋,弯腰把脸贴过去,命令大白和他一起笑,展示给图大卷看。
图大卷望着这近在咫尺,但又远在调色盘两端的父子俩,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不知当不当讲。
“爹,这真是我族人?”大白挣开李客钳制的手,爬起来说。
“啊,看着像,她刚才都快死了,结果又活了,就是伤势恢复得比你慢。”李客说。
“那这个呢?”大白又兴奋地掀开图图妖的面具,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小麦肤色的年轻姑娘。
“她咋不黑呢?”大白纳闷儿。
“哎,我女儿怎么在这儿?”图大卷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女儿,随之她一愣,“哎?我怎么在这儿?”
又一愣。“哎?这是哪儿?”
大白看着这母女俩,有些忧愁。好不容易遇到了两个族人,结果一个不纯,一个是傻的,这可如何是好。
“她怎么还不醒?老江你下手这么狠?”刘黑宝指着图图妖说。
“异能耗干亏损了,不得睡一大觉嘛,哪里奇怪了。”江流放下空碗,打着饱嗝说。
吃得猛吃相凶残的人都吃得快,不少人放下了碗,秃噜秃噜声骤然小了,莫莫肚子的咕咕声就能被听见了。众人朝莫莫看去。
莫莫脸红了,但她贴着墙,退无可退,只好再瞪着众人,看起来又要咬人。
闻人柔把她拉过来,照着后丘啪啪两巴掌:“还敢不老实?!”
莫莫不好发作,她多少感受到、分辨出了什么。这种情愫她渐渐回忆了起来,她本不应陌生的。如今再面对却是恍如隔日,像过了两辈子,挤在她个位数的人生里。
“吃饭去吧,再不吃凉了。”闻人柔把碗给她,正好是不烫手的程度,“吃完回来接着罚站,这次从轻发落,下次再敢咬人就狠狠收拾你!”
宝宝本就吃得慢,她勇敢了一小下,趁机上前,端着莫莫的饭碗走了,她吃力地端着两大碗面,打算找个地方和莫莫慢慢吃。
莫莫紧紧跟着宝宝,目光却始终在刘黑宝身上,频频回头。
但刘黑宝压根儿没注意到她,他正和江流一块儿吹牛逼呢,说他俩合力干翻了一百多个肉球,独断万古,将它们镇压在了空间里,一场好杀,直打得空间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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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这个。”宝宝平时看书的小桌子上,这是地下室里相当隐蔽的角落。两碗面摆在上面,宝宝又去抱来了两个圆圆的抱枕,递给莫莫一个示意她坐。
莫莫接过,学着宝宝的样子坐在抱枕上,这不稳定,她差点掉下去。
坐在抱枕上,要把全部的体重都交给它才能坐稳。莫莫始终下不去这个决心,便一直是摇摇晃晃的状态。她一直蓄着一股力好等摔倒的时候用。
两人开始吃面条,宝宝吃得慢,莫莫吃得也不快,因为她怕在这干净光滑的桌子溅上汤汁。
这桌子太干净,太滑。她的胳膊肘支在上面,她怕胳膊肘滑走;面碗她也要把着,她怕面碗滑走。
面上的肉真的很多,莫莫渐渐陷入了肉香,不,这也许是迷魂香,也许是往生香,还有可能是她妈妈在黄泉路上为她点的引路香。
肉香哪有这么香?她又不是没吃过肉。
“这是什么地方?是……幻觉吗?”莫莫忍不住了,终于向宝宝询问,“这是奈何桥吗,这碗面是孟婆汤,那个被我咬的人是孟婆?”
“我妈妈在哪儿?”
宝宝感受到了信任,莫莫将最大的信任给了她,没有给屋子里的其他人。她有些忐忑。
但这个问题让她更忐忑。
“不会的……不会的,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她也感觉这抱枕坐起来有些晃了,“不会是假的。”
“外面很可怕。”莫莫凝重地吃着面,“我怀疑我早就死了,外面是地狱,这里我不知道,应该是奈何桥吧,因为我还记得事情。”
“所有人都死了,嘎比那,小臭臭,小不点,所有人一下子都死了,就剩我了,我好像也死了。”
“不,你没死,这些都是真的。”宝宝坐立不安了起来,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却没组织出来什么。
她起身噔噔噔跑去拿了很多东西,有零食糖果,有书籍画册,有玩具发卡。她把这些一股脑往莫莫身上放,往她头上别发卡,一连别了八九个。
“你看看,这些都是真的,能摸得到的,你摸摸。”
跟着宝宝的手摸了摸,莫莫沉思着说:“你也是孟婆吗?为了骗我吃孟婆汤?”
“我吃的,这面条很好吃。我妈妈在哪儿?小沙铲真的会还给我吗?”
“这些都是真的!这些都不是梦!”宝宝快哭了,她无措地抱着画册,卖力地给莫莫展示她画的水彩,上面是一大家子人,一个不少。
“那这里为什么不打人?为什么给吃面?还有被窝?”莫莫大口吃着面条,“总得有个理由吧?我可是泥猴。”
“你是莫莫啊!”
“我是泥猴莫莫。”
宝宝的湛蓝色大眼睛里泛起惶恐,是那股始终支配着她的亘远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