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不累,不疼,一点冻疮和擦伤的感觉都没有。被窝,她知道这种温暖的感觉,她窝在被窝里。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好得虚假。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破布 ,她一睁眼就明白了,她是个破布,真正成垃圾了。
她不提防宝宝,把她当风景,她甚至没意识到她在人间,她只努力睁着眼,去和刺眼的灯光对抗。宝宝只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欢喜又怯懦。
“哎!这孩子醒了!”闻人柔说。
莫莫一惊,刷地睁开眼,坐起来,惊恐地看着闻人柔等人,看着这明亮陌生的地下室。
宝宝也一惊,想去扶她,或抚摸她,只是为了连接她,但在半途缩回了手。
莫莫下意识去摸她的小沙铲,但摸了个空。她身边没有。
“这孩子,来,让我瞧瞧。”面对着这个惊慌的小兽,闻人柔的母爱又泛滥了,她连连招手,呼唤着莫莫过去。红儿红着脸离开了闻人柔的怀抱,她忽然意识到她刚才有多丢人。
莫莫警惕地看着闻人柔,微微俯身,双手在被窝里焦忙又隐蔽地摸索着小沙铲的踪迹。她努力回想着这是哪儿,她又为什么会在这儿,但她一点相关记忆都没有。
“这孩子。”闻人柔怜爱地起身走到莫莫面前,伸手就要将她抱起。
莫莫狠狠咬了她一口,使足了力,在手上,咬出了很多血。
“啊!”闻人柔捂着鲜血淋漓的手退后了两步,瞪大眼看着莫莫,一时不知是该先喊疼,还是先教训这个野孩子。
宝宝一个宝宝飞扑将莫莫撞倒了,又赶忙搂住她,好不让她再闯祸。
莫莫抵抗着宝宝,但不咬她,也不真正发力去对抗她。俩人僵持在了一起。
“我的小沙铲呢?还给我!”她恶狠狠冲着闻人柔说,脸上摆出了不可救药的凶恶,和让人心悸的残忍。
如果是刘黑宝在,他会欣慰,说这是影帝之姿。但如果告诉他咬得是他老娘,他会气急败坏地指出这是胆小者的拙劣掩饰!那不是高明的演技,全是怯!
“你这孩子!怎么张口就咬人?!”闻人柔终于说出了话来,她也不管手上的伤了,叉着腰,竖起眉毛,和这小小的人儿对峙了起来。
“把我的小沙铲还我!”
“谁教你咬人的?!”
“还给我!”
“你先认错!不然我揍你!治不了你还得了,真以为老娘是吃醋的?!”
“还我!”
“道歉!”
宝宝在俩人中间,难为情,一会儿张张嘴,一会儿抬抬手,所有动作只做一半就收回,她万万处理不了这种情境。
红儿忽地笑了,还是果真觉得好笑的那一种。她眯眼看着龇牙瞪眼、像小兽般匍匐在被窝的莫莫,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场战斗渐渐发展成了白热战,闻人柔开始试图把莫莫从被窝里薅出来,莫莫龇牙威胁,四肢着地,不断去咬试图伸过来的手,俩人一时间以被窝为战场,见招拆招,有来有回。
“你这熊孩子!”闻人柔气坏了。
“沙铲还我!”莫莫小脸都涨红了。
“什么沙铲,我不知道!你先给我道歉!”
“你还我!不然咬死你!!”
“哎呦!给你能耐的,你等着,我去找小棍儿去……”
宝宝一直抱着莫莫,在俩人的战场中间扮演阻碍,见闻人柔气呼呼走了,她赶忙发力将莫莫放倒,贴着耳朵劝说着。
莫莫只反复说一句话,要把小沙铲还她。
闻人柔刚刚拿着小棍儿回来,莫莫刚刚再次摆出攻击姿态,大部队就回来了。
刘黑宝一瘸一拐,扛着铁锹走在最前面,他边上是要给他治伤的大白,刘黑宝正在严词拒绝着。
李客抱着图大卷。江流空着手溜达着。路上时,他花了一布鲁让淮阳海帮他背,淮阳海没出息地挣了这个钱,他拎着图图妖跟在后面。
炉钩子等人跟在最后面,溜溜哒哒,纷纷说闻到饭香味儿了,都在打听有没有自己的。老疯扯着嗓子吆喝着他在长身体,博博怒斥说这是他的词儿。
“呦嚯,这是什么造型啊?”刘黑宝揶揄地看着正对峙的一大一小两人 ,宝宝在中间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这小混蛋咬我!”闻人柔叉着腰,举着小棍儿,怒喝道,“老娘忙前忙后给她换衣服洗澡铺被窝,结果这小白眼狼睁眼就咬人!”
“可以啊,这事儿我都不敢干。”刘黑宝挑眉问道,“咬成什么样啊?”
闻人柔的手已经草草清洗包扎了,她将手伸到身后,说咬得不厉害,但是这咬人的行为很恶劣!必须得教训!
“沙铲还我!”小泥猴望着这汪洋洋的一大帮人,在被窝里缩得更深了,冲着所有人大叫。但她看向刘黑宝的求救眼神暴露了她的色厉内茬。
“嗨,这么点事儿……”刘黑宝摆摆手,刚要从空间里取出他随手放进去的小沙铲就愣住了,他的空间可不兴开啊,里面全是肉球。
“我一会儿把沙铲给你,你总相信我吧?毕竟这沙铲都是我送你的。”刘黑宝随手将麻袋放到地上,里面装着固体光团。
莫莫想了想,点点头,强调道:“不能骗我!”
“等我骗你了再说。”刘黑宝挑挑下巴,“那你咬人怎么算啊,都听见了吧,我妈又给你洗澡又换衣服的,你还咬人家,这说不过去吧?”
“就是!”闻人柔瞪眼,将小棍在地上敲得啪啪响。
“那怎么办?”莫莫咬牙嘴硬,挺着小身板和所有揶揄的目光对峙。
“过来!让我教训教训!还要好好道歉!”闻人柔用小棍儿指着她面前的地板,架势摆得老吓人了。
莫莫再次求救地看向刘黑宝,刘黑宝转头吹口哨,装作没看见。
她面色难看 ,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离开了被窝,小小的身板儿步伐倒显得沉重。
她走到闻人柔指定的地方站定,看向刘黑宝,又问了一遍:“真的会把沙铲还给我?”
“还还还。”刘黑宝抠着鼻孔。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仰视着闻人柔,说:“你不能打死我,也不能打残我。”
“打到我晕过去就不能再打了。”
闻人柔眨了眨眼,错愕地俯视着这个小人儿,手一松,小棍儿掉到了地上,顺着不平的地势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