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死了就死了,嚎什么?”
似是有一根尖刺,狠狠戳了一下被愤怒填满的少年,漏气,漏气,不断的漏气,直至塌瘪。
少年眼神逐渐被茫然占据,嘴唇轻颤。
“可是……我娘死了!”
啪!
少年的嘴唇似是要坏死了,蠕动的越来越费力,宛如在被无形的针线缝合着。而且缝合的手法好像不太温柔,见少年居然在手术期间说话,干脆就把他舌头揪了出来,直接粗鲁地缝在了嘴唇上。
“可是……我娘死了……我娘死了啊………”
啪啪啪!
一连七八个耳光狠狠落在少年的脸上,打得他摇摇欲坠,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店小二踩住少年的脑袋,用鞋底调整着他的视线,让其看向掉在一边的盘子。
“这个盘子,够买你命了。”
“起来。”
店小二松开脚,少年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恍惚地看着四周奢华的装修,似乎确定了这里不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店小二带着少年走到了淮中他们这里,指着放在桌子上的尸体,厌恶道:“这张桌子也是你娘配躺的?”
“抓紧搬下来!晦气!”
少年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地抱起了自己老娘的尸体,机械且茫然地站在原地,他不知该把老娘放到哪里。
好在他没有忘记“抓起松弛皱纹”这个技巧,这次好歹没有发生磕绊。
“抱着干什么?扔地上!”
少年呆滞地抱紧了怀中尸体,不为所动。
店小二骂骂咧咧走了过来,一下把他怀中的尸体扒拉到地上,随即从地上捡起截桌子腿,劈头就打。
待到少年满头鲜血,已有些站不稳时,小二才喘着粗气扔掉桌子腿,指着被少年撞翻的椅子,呵斥道:“去把那些椅子都扶起来。”
“弄碎的那个盘子,足够你打一辈子白工了。”
“这些椅子里,但凡再磕坏了一张,你今天就得把命留这。”
“抓紧滚过去扶椅子!”
少年的思维似乎完全停摆了,他踉踉跄跄走过去,开始笨拙地扶起那些椅子,好像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扶椅子。
每扶起一把他便“检查”一下有没有磕坏。这个检查很有意思,就是用他无神的眼睛呆滞地扫视一圈椅子,那眼神甚至都没聚焦,也不知道这个检查有什么意义。
淮中见状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低估了觉醒者的分量,这下终于理解了这里为什么叫作“觉醒者的世界”了。
这种东西就连弑母之仇都可以压制,都可以轻易击碎。
这还是“青年”的愤怒,这尤为悲哀,可以说在这方世界,“人权”的最后一根底线,已经被崩碎了。
这有些像淮中上辈子某个国家实行的种姓制度,在那里,我生来比你高贵,那我打死你的后果就不会太大,只需要一笔不多的钱罢了。
甚至因为我比你高贵,所以让你六岁的女儿……来我家玩几天都很正常。
在那个国家里的很多家庭,为了不让几岁的幼女突然长大,多半会在其很小的时候就安排一起娃娃亲。
呵,制衡无处不在。
当然,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只会在还未被突破防线时给予保护,只要有了第一次,那便放弃。
危险不只是来自于高种姓,还有所有的男性亲戚,哪怕被主人家发现了,一个玩笑就足以应付。
那里的女性,“童年”是噩梦的代名词,尤其是漂亮的幼女,亲戚们会踩烂门槛,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这就导致,出生的女婴大概率会被溺毙,成年的女性,需要花钱把自己嫁出去,结婚后还要负责赚钱供养老公,要负责所有家务,要看着自己的女儿步入熟悉的轮回。
这个世界的觉醒者和普通人的关系,很像种姓制度的完全体,异能的出现补全了桥梁。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演化,仿佛这是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东西。
淮中没去管那个还在扶椅子的少年,那不关自己的事,弱肉强食,这不是贬义词,这是永恒真理。
因为他身上的肉是“弱肉”,所以他注定要被“强食”。
难不成要反过来吗?“强肉弱食”?那才荒谬了。
淮中看向那个三楼处的“鼻孔和下巴”,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算算我们的账吧。”
“你打翻了我们的饭菜,弄脏了我们的衣服,烫伤了我们的人。”
“我要你的命,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