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来你也许不信,要男孩这也是我娘的心愿,希望这一家子能够子孙兴旺,我也是受了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你要知道,女孩养的再金贵,陪伴自己有多少年?早晚还要找个女婿结婚成家,而男孩不一样,是这个家血脉的延续。”
“你咋这么古董呢?啥年代了?那么多家庭生女孩的多了去了,要是都像你这样的想法,这孩子咋来到世上?我真为孩子感到悲哀,遇到你这样的老爹。”秦史黄一副批判的口吻说道。
刘国强推心置腹的把心里的口水一股脑的倾诉出来:“史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也自然体会不到我的难处。娴娴生下后,你不知道,我寝食不安,心情糟糕透了,跌入到了谷底,雪盈分娩时失血过多,既要照顾明远,还要照顾娴娴,劳累不说,身体比先前更加虚弱,得了产后崩漏。”
“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知道我体谅点,这女人要一个孩子,把命都快赔上了,你说她容易吗?”
“为了给她看病,中医调理西医看,厨房里整日弥漫着草药味,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连续两个半月的输水、打针、吃药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日子过得步履维艰,光靠我自己的收入都顾不住这个家啊!我爹娘上了年龄,也带不动孩子,我也不能天天请假啊!既要赚钱还要还账,生活过的紧巴巴的。”
“所以,你才你咋能舍得呢?这是你十指连心的骨肉啊!”
“走到这一步,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拜托你,帮帮忙,你在电视台认识的客户群体多,帮她找个好人家,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秦史黄默默望着这小小的身体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之中,乌黑的眼睛在四处张望,探索的目光不时的盯着自己。
他望着这个羸弱的小生命百思不得其解:“国强,你可要慎重啊!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到时候要是后悔就来不及了,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娴娴的洪亮的哭声传来,这让秦史黄感到生命的神奇与奥妙,那清秀的面庞,娇小的身躯,让他的心不禁为之一振。
“史黄,这事还得靠你,你也知道,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你。”刘国强双膝下跪,朝着秦史黄动情地说着,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使不得啊!国强,这不是折煞我吗?我倒是有意想收养你家娴娴为女儿,只是秀荷现在也刚生了芸慧,要不孩子先在我这里待几天,等有合适的人家我把她送过去。”秦史黄觉得眼前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慢慢再想别的计策。
“史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记在心里,不如就让明远和芸慧结为娃娃亲,俩孩子长大成人后让他们结婚,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刘国强感激涕零地说道,双手抱起娴娴不舍的看了一眼。
刘国强眼角滑动着晶莹的泪珠,哽咽的声音传来:“娴娴,不要怪爸,现在咱们这个家已经这样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只希望以后长大不要怪我,爸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刘国强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命运牵绊的傀儡,生活中有太多的无奈,他被这生活中的烂事搅扰的心神不宁,甚至无法过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
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弥补这个家还有对雪盈的愧疚,他必须要忍痛割爱,把这个丫头送出去,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在现实的压迫下,他只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这样的抉择,他怕娴娴长大了,他心中会更加舍不得。
与其说是束缚,不如说是悲哀,他犹如刀尖上的舞蹈,无法独立行走。
他渴望冲破这无形的牢笼,却又无力挣脱。
秦史黄看到刘国强对娴娴的难舍难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原来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过往的话语在秦史黄耳边激荡,他怀疑此刻的春梅就是刘国强曾经的女儿,她双眼红肿,看上去像成熟的桃子,那没完没了的悲伤的吞噬着她,仿佛承受了太多的酸楚与委屈。
她的身影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清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被撕裂开来,
秦史黄心中疑虑重重,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正被自己放在那棵梅树下的娴娴,他欲言又止,又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十六年的重逢,秦史黄甚至没有想到春梅会是娴娴,上天的安排,让他们以这样奇葩的方式相遇,他不敢确认。
刘国强对自己千恩万谢之后,离开了自己家里。秦史黄望着这个弱小的生命有点不知所措。
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退是深渊,秀荷本来身体就瘦,生了芸慧之后,更是没有奶水养活,饿的时候只能喝点米汤,看着孩子嗷嗷大哭,再添个娴娴,更是雪上加霜,他明白了刘国强把孩子送出来迫不得已的苦衷。
虽然自己认识的人倒是不少,可是老实可靠本分的人倒是真的不多,刘国强信任自己,让他帮娴娴找个好人家,只希望孩子能够活下去。
秦史黄也不想让周围更多人知晓,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引起秀荷的怀疑,在家要是呆的时间久了,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又该觉得这孩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来的野种,再有了二心,他如何对起刘国强的一番良苦用心?
事不宜迟,秦史黄思来想去,只有把娴娴送到村里去,才更安全,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测与怀疑。
他带着刘国强的信任与重托,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四周近是黑暗,只听到梅树下虫子的哀鸣,他怀里抱着包裹着的娴娴来到了那棵梅树下。
心中的那份愧疚如潮水一般无法平息,想到她小小的身影远离亲人,又通过他的手离开亲生父母的怀抱,秦史黄的内心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疼痛,希望她遇到真正对他好的好心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那棵梅树,那片梅花形状的胎记,在他眼里触目惊心,秦史黄没有忘记曾经是他亲手把娴娴放在那个地方,他的心在挣扎着,忍不住走到春梅身边:“春梅,你父亲是谁?你是不是娴娴?”
春梅漠然的眼神望着秦史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亲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娴娴。”
秦史黄半信半疑,难道真的是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只是王春梅身上的梅花胎记怎么会那么熟悉?也许,是自己真的想多了,或者说只是相似而已,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