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吵什么?”武安侯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怒意,这一家子,怎么就不会安静一两日。
“老太爷,她一个嫁出去的世子妃,撬了我的酒窖,是何意?”柳氏屈腰行礼。
“你没事去撬酒窖做什么?”武安侯手不自觉的拿起佛珠。
“阿爷,昨日三婶吃了酒,脸上长了疹子,被人误以为是天花,差点被人抬了出去,我为了对症下药,只好去去酒窖查咯,可半天也找不到府内平素吃的好酒,全是下等酒。”姜芷惜起身行礼道。
“下等酒?我府内招待宾客何时用的下等酒,柳氏,你囤下等酒做什么?”武安侯蹙眉。
“那那不过是用来给下人用的。”柳氏慌了,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下人吃酒,百来坛,武安侯府的下人要喝到猴年马月了?”姜芷惜冷笑道。
武安侯眉眼一压,手捏成拳头,重重的砸下去。
“说!”
“前些日子办酒备用的,老太爷,不过是个酒窖,没什么好问的。”柳氏紧张道。
“那可是大坛子,不是小小的一坛酒,我若是没猜错,柳娘子掌家,给贵宾喝的是上等酒千两一坛,大厅用的不是什么好酒吧,这可以省下不少银子。”姜芷惜说完,看向武安侯,他最重脸面了,若是知道他的儿媳给他丢了这个大一张脸,老脸不知会臭成什么样。
“下等酒?柳氏,我们武安侯府缺那点银子?”武安侯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不缺。”柳氏脸色异常,手不自觉地往脸上挠着。
“不缺,你买那些酒作甚?”武安侯紧紧的捏拳,马上又垂首,慢慢的数着珠子。
“老太爷,那些都是备用酒,我瞧着放着不碍事,放着就放着。”柳氏解释。
“一放就是十几年?”姜芷惜坐下来,细嚼慢咽,接下来就不是她的事了。
“嗯?”武安侯威怒。
姜羡知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细弱的绳子,语气凌厉,她变了,变得令人刮目相看。
“老太爷。你别听她一面之词,我掌家也不容易,什么都要备着,自然就久了。”柳氏支支吾吾。
“阿爷,今日三婶病了,我去瞧了,就是吃酒引起的,症状类似天花,差点丢了性命,此事不可大意。”姜芷惜停下用膳。
“你胡说八道,她病了,与酒又什么关系,那么多吃了都没事,就她有事。”柳氏挠着脸颊道。
脸怎么越来越痒了。
“哦,方才二娘子也吃了那么温过的下等酒,一会瞧瞧,你会不会病!”把筷箸往桌上一放。
“你!你说什么!什么酒!”柳氏看着酒杯,回头看了一眼温酒的婆子。
婆子摇头,她只是走来了一会,并未换酒。
“娘,你的脸!”姜初雪站起来,看着母亲的脸泛起不少疹子。
“我的脸怎么了?”柳氏慌张的摸了摸。
“长了红疹。”姜初雪连忙对着婆子道,“快传大夫。”
“阿爷,这下等酒若是温过之后,并不会有事,可若是没有温酒,重的至死,轻则恶心、呕吐,气喘,胸闷,昏厥,看起来吃醉了,实际上,是昏厥。二娘子,你说酒无事,方才你也吃了一杯,怎么样?”姜芷惜目光凛然的看着柳氏道。
“你!你竟然害我!”柳氏捂着头,瘫软的坐下来。
“不是我要害你,三婶吃了酒,躺在病榻上,你没派人去照看就算了,还命人关了屋子,准备将人抬出去,我若是不找出证据,又怎么能证明她不是的了天花,而是吃了这酒。”姜芷惜振振有词。
“好了!!!”武安侯手重重的一锤,砸在桌面上。
“先让柳氏下去,莫出事了,去请外面的大夫,看看三娘子怎么样了,大郎,你陪我去看看那酒窖。”武安侯带着怒意,挪步走了出去。
姜初雪狠狠地剜了一眼姜芷惜,搀扶着柳氏走了。
窗户外,顾珩背对着窗户,姜九行贴着墙壁竖耳听完,深思不解的往前走了几步。
“她何时成了这个性子?”姜九行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你应该给我道歉。”顾珩松开环在身前的手,手负在身后,若不带他亲眼见了,姜九行说不定还认为她妹妹好欺负。
“道什么歉?”姜九行挠了挠青丝。
芷惜不会在王府捅了什么篓子吧,所以才要给伺候这世子三月当做交易?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妹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
“你擅闯王府,这个理由合不合适?”顾珩轻笑,慵懒的望着天色,已经转暖了,是时候开始活络筋骨了。
“额,这个我真的给你们递过帖子的。”姜九行无奈,让他做点别的可以,道歉,绝对不行!
男儿膝下有黄金!
顾珩转身往膳厅走,见着姜芷惜身旁,目光温柔,“夫人,走吧!”
“哦。”姜芷惜放下筷箸,一脸不快,他怎么这么着急?
崔氏担忧着脸色,扯住了她的手腕,“芷惜,你等等。”
“娘,怎么了?”姜芷惜挪开凳子,手撑在顾珩的臂弯里,今日腿伤未愈,还是疼了些。
“你往后,切不可行事莽撞,今日之事,太过了。”崔氏脸上担忧,眸光清柔,担心女儿锋芒太露。
“娘,我过分吗?!你知道他们威胁我上轿子的时候,有多过分!说的话有多决绝!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洞房里,一个人面对恐惧的时候,一个人担忧你的时候,一个人拿着酒杯,丝毫无助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感觉,我不会要再来第二次,他们既然已经对我无仁,我为何要有义?娘,我的事不用管了,爹和兄长回来了,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照顾好自己。”姜芷惜狠心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窗外的姜九行听了,心里愧疚,他没有保护好芷惜,是他做的不好。
气的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白白的墙壁上,生生的被砸出几个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