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雁村出来不过寥寥数日,阿泠觉得自己已经变了。
这指的不单是实力上的变化,且还是心境上发生了巨变。
例如,此刻鲜血飞溅到他脸上,他竟然觉得自己习惯了,甚至还有些
怀念?
浓厚的血腥弥漫在别院内,阿泠孤身一人,左手持刀,右手持剑,砍瓜切菜一般一路挥砍。
他没有丝毫的愧疚,因为只要自己能活着,能活下去,就可以用生之玉产生的纯净灵蕴,将这些人救回来。
阿泠的目的不是要他们死,而是要让他们失去威胁。
凡人,就让他肉身尽毁,孱弱的灵魂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即使吴究源源不断地赐予他们灵蕴,那又如何呢?
他们终究是不会术法的,纵使拥有强大的灵蕴也无济于事,无法对阿泠造成威胁。
真正头疼的,还是那些术法武技傍身的灵修,在庞大灵蕴的加持下,他们行动迅猛,术法威力更甚。
以其中唯一一位四阶灵修为甚,万千灵蕴凝结的水刺化作倾盆大雨砸下,撞上院中翻腾的火蟒,顿时间水汽四散,浓雾弥漫,将阿泠的身影笼罩。
三魂的身影在雾中穿梭,被丝线操纵、只剩理智的人们前赴后继地扑进水雾中,不过片刻,别院中的浓雾逐渐都染上了血色。
吴究戴着笑脸面具,面具上勾勒的图案完全代替了真容的表情,亦或者说,此刻在面具下的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无数的丝线从他猩红的长袍上蔓延出来,牵动着下方林立的“木偶”,对别院中央那个少年发动进攻。
无论他们是不是灵修,都如同扑火飞蛾一般,带着丝线赋予他们的强大灵蕴,一心要完成“神灵”交代的神圣使命。
夺取阿泠的肉身、灵魂——他的一切。
但,迎接他们的,只有血雾中飞舞的粗壮火蟒,热浪将外围的人群皮肤都烫的通红,更别提血雾里边正在前赴后继送死的那些人,统统化作了一缕肉香。
杀。
阿泠已经没有犹豫了,不论冲到他面前的是谁,只要他会动,还能从地上爬起来,那就杀。
杀到周身再无一人,挡他者唯有肉身陨灭。
很快,别院的地面铺满了烧焦的残肢、熟透的脏器,被后来者轻易踩碎,粘在他们的鞋底。
今时不同往日,阿泠并不是在进行无端的杀戮,他时刻都铭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终归是无辜的可怜人。
参悟剑道过后,他对灵蕴的掌控力也上升了一个小层级,术法凝成的火蟒灵活地躲避着猩红丝线,目标是这些人的肉身。
至于丝线,双魂早就备好了毁灭的灵蕴,黑刀和黑剑上已经覆盖完成,他们的任务是在人群中穿梭,替肉身损毁的人们斩断丝线。
阿泠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肉身被火蟒损伤之后,刀鬼和剑鬼立刻上前,利用毁灭万物的灵蕴切断丝线。
而后,一道道细小的空间裂痕出现,在肉身里的主魂手握纯净灵蕴以及空之灵蕴,将失去肉身的灵魂全部送入魂树空间。
“哦,原来如此,原来你能做到这个份上。”
不管下方情形如何,笑脸面具吴究始终没有动,从始至终都作为旁观者,透过带着笑意的面具冷眼俯瞰这一切。
阿泠终于将冲进来的凡人都“杀”尽,他们的肉身焦黑,灵魂被容纳进魂树空间。
此时,刀鬼和剑鬼将目标转向躲在远处的四阶灵修,这人一直在用水系术法牵制他的行动,漫天水刺依旧不断刺进雾里。
甚至可以说,这里损毁的大部分肉身,都是拜这些水刺所赐,这倒是给阿泠省去了不少功夫,刀鬼和剑鬼才得以专注砍断丝线。
人数削减到差不多了,阿泠趁着浓雾隐蔽身形,后翻钻进屋里,提拳一声低吼,将墙面一拳打出可容纳自己出去的破洞。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别院,出墙的一刹那,看见别院后门也被团团围住。
阿泠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紧咬牙关,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的面前是青山宗的所有妇女孩童,她们被吴究利用猩红丝线操控着,全部调至了别院后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从走这一步。
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淌出,阿泠将牙龈都咬出了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低吼道:“吴——究!”
这让他如何下得去手,难怪,难怪在别院里冲上来的都是灵修和男子,原来并不是他们肉身要健壮些,而是妇孺孩童早就被吴究调到了后门。
“如此情形,阁下又将如何应对?”吴究听到了阿泠的低吼,他带着淡然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你应当还有手段未出,不妨让我再见识一下。”
阿泠冷漠回头望向空中,眼中的杀意提升到了极致。
双魂清理完别院中的敌人,将四阶灵修勉强击退,赶到了主魂和肉身旁边。
“无妨。”剑鬼上前一步,自言自语道。
“反正还能复活她们,只要我还活着,要是我今日交代在这里,那一切就完了。”刀鬼也出言道。
阿泠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向前踏了一步。
霎时间,痛苦的哀嚎响彻山巅。
阿泠还没来得及动,是他面前包围着的所有女人都同时发出了哀嚎,其中包括江蓓。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她们所有人的小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三魂都没有时间来思考她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全被女人们的尖啸所占据。
噗嗤,哗啦
红蓝的异瞳紧缩到了极点,阿泠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在至纯灵蕴的加持下,他看到崭新的灵魂和灵蕴在她们小腹部位成型,这是新生命的诞生,是值得歌颂的伟大时刻。
不过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她们的小腹已经被涨大,而后,就在阿泠的注目下,开始了生命诞生的最后一个过程——分娩。
很快,第一声稚嫩清脆的啼哭从一个女子的身下传来,婴儿的身上还沾染着母亲的血水,连接着脐带。
“我知道阁下的手段,也想看看能做到哪种地步,若是这样新生的婴孩,你能让他们都恢复过来吗?若是濒死夭折呢?”
笑脸面具偏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说道。
“请,不必客气。”